他知道,弱者習慣用陰暗的詭計謀害他人,是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再無其它手段,一如法比安,一如這個看似龐大巍峨、堅不可摧的西格瑪;可對於強者來說,誠實才是他們的天性,既然他們已經掌控了毀滅的力量,自然沒有必要再去騙人。
拉珀斯說他很怕……這是不是證明,他已經在自己面前失去了那種力量?
這個事實奇異地安撫了他,令他不自覺地開始調整呼吸的快慢,心跳也逐漸寧靜下來。
江眠吸吸鼻子,聲音微若蚊蚋:“……進來。”
拉珀斯的耳鰭敏銳地一抖,瞬間興高采烈,他把魚尾的鱗片甩得簌簌作響,眼睛驟然發亮。
但他卻沒有急著進門,而是先把門開啟,用指甲小心地在門板上犁出一個圖案。
水汽彌漫,江眠略微好受了一點,他嘟噥著問:“你……在幹什麼?”
“做標記。”拉珀斯認真地回答,他不甚熟練地畫了一個小人,再笨拙地往小人身上纏一條大魚,說是標記,實際上更像塗鴉,“熱潮期,要在巢xue的門口,做好標記,就不會有別的魚,來打擾。”
他按捺著激動,等到專心致志地畫完,再轉身看向江眠。
深淵啊……他的伴侶,他可愛的珍珠,聞起來像世上所有美好事物的總和,如今卻像一條被餓鯊群追捕了三千裡的小魚,蜷縮在小小的巢裡,頭發蓬亂,渾身燒得通紅,哭得眼睛都浮腫了。
毛毛,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人魚心疼地遊過去,他屏退浪花,控幹了地上的水分,一身的肌膚幹燥冰涼,嗅了嗅江眠的味道。
按理來說,度過熱潮期的地點,最好選在海崖的洞窟中,用柔軟的海藻、海綿及魚皮來搭建休憩的小榻,再在周邊堆滿脂肪豐厚的食物。可這裡既然是江眠選定的築巢點,那拉珀斯自然不能違揹他的心意。
他左顧右盼,先拿下床上的枕頭,又去到別的房間,同樣搜羅了許多未經使用的幹淨枕頭,先挨個蹭一圈,讓它們沾染上自己的氣味,再塞到江眠身邊,為他建造了一個重重疊疊,大如雲堆的枕頭堡壘,然後把江眠抱起來,小心地放到最裡面。
江眠睜大眼睛,望著拉珀斯來回忙碌的身影。
人魚沒有停止工作,築巢的本能壓過了一切,讓他誓要做出一個滿意的巢xue,來使自己的伴侶舒適、溫暖、安全。
他再照著江眠先前的模板,收集來許多或大或小的抱枕和玩具,將它們分別安插在枕頭堡壘的縫隙處,確保江眠一伸手就能拿到。但是私心作祟,導致他生氣地扔掉了全部魚形狀的抱枕,因為江眠只能抱著他。
在路過不知道誰的房間時,雄性人魚毫不客氣地破門而入,大搖大擺地晃了一圈,拽走了對方的無線投影儀,按照他吸收來的記憶,這個可以用來放大一些有意思的東西,為江眠解悶。
最後,拉珀斯立在堡壘邊上,他舀起悲傷的江眠,用薄軟的毛毯裹住他,接著,和他一同鑽進大堆的枕頭裡,讓江眠像小考拉一樣依偎在他懷裡,從一個不快樂的小麵包卷,變成了一個開始快樂起來的小麵包卷。
拉珀斯慰藉地吻了吻江眠的太陽xue,又深情地搓揉他的臉頰,揉進自己的氣味。
【乖乖,】他咕嚕嚕地說,【你好些了嗎,還難受嗎?別怕,我來了,我就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叮!存稿箱準時掉落!】
江眠:大哭 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喜歡我,也不會再有人喜歡我!
拉珀斯:怒氣沖沖,帶著全世界的愛和好東西破門而入,淹沒江眠 因為我不是人!
以及,其他人:掘地三尺,藏起所有的好東西,害怕拉珀斯把它們全部拿走
拉珀斯:全部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