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行動不便,又需要一個熟悉陸地的指路人,他早就離開了,根本不用在這玩撓癢癢的小把戲。
人魚發出不耐煩的嘶聲,正在回彈的肌肉又癢又麻,他懶得去抓,只是在這樣百無聊賴的時刻,拉珀斯難免會想起那個珍珠一樣的小人類。
他怎麼還沒來?
第四日。
新的陌生人類,新的聲音與氣味,新的恐懼和戰戰兢兢。
食物還在繼續投放,觀察人魚的偏好和取向,進食的頻率與規律,這全是重要的研究課題,因此,新的飼育員仍在源源不斷地填補空缺。
拉珀斯隨意地拽著略有鬆脆的鐐銬——在經歷過電流、強酸之類的洗禮過後,很明顯,這四條沉重的大家夥並沒有他那種可怕的韌性。
這意味著,他的小遊戲同時變得更加輕松,更加方便。
“現在,測試種類不同的餌食對實驗體的影響。飼育員,請伸手到水下三十……”
遊戲結束。
第五日。
“現在,測試種類不同的餌食對實驗體……”
遊戲結束。
第六日、第七日。
“現在,測試種類不……”
又一次、再一次,遊戲結束。
拉珀斯乏味地活動著肘部的扇鰭,控制水流來清潔上面的組織碎屑。
離奇,難道這就是他們全部的伎倆?如此羸弱的生靈,憑何妄想關押一位來自深淵的君主?
這不再有趣了,拉珀斯心想,我耽擱了太多時日,眼下唯一值得我做的,就是找方法離開這裡,去尋找我遺失多年的靈魂伴侶。
……不,還是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明天,如果明天還等不來我想要的人類,就可以從那群一直站在最高處的陸民開始宰起了。
“一個星期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學者忍不住發牢騷,“我們的時間很寶貴,不能再這麼浪費下去了!”
“人種、年齡、性別、高矮、胖瘦、行為、氣味……這些都測試過了,我們還忽略了什麼?”
“可能是當天的環境?有沒有考慮過還原場景的設計?”
“拜託,時段和環境一直控制得很完美好嗎?我們不可能在這方面疏忽的。”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助理怯生生舉手,幾天過去,他還是沒能習慣人魚血腥的殺戮行動,“如果實驗體的反常,和其它任何幹擾因素都無關,而是它認定了唯一的物件呢?”
法比安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實驗站安靜了。
良久,有人低聲說:“你的意思是……類似印隨反應?”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旁邊傳來低低的應和,“只是我們太專註解謎的過程,忽略了這個猜測。”
泰德停下手頭的工作,在心中暗叫不好。
“把男孩再叫回來,”年邁的博士做了決定,“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次數,不差他這一次。”
他身邊同等級的學者思忖道:“不過,他畢竟是江博士的養子……”
“那我們允許他站得稍微遠一點。”老人不耐煩地說,一錘定音,“研究所不養閑人!”
第八日。
江眠裹著毛毯,咽喉幹結,眼眶又澀又疼,他在焦慮且忙亂的工作中,忽然聽到了敲門的聲響。
“嘿,江!”泰德的口吻聽上去非常輕松,盡管江眠此刻疲乏無比,腰也酸、背也痛,但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出了其中蘊含的異樣之情。
“開開門好嗎?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