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剛才我在琢磨呢,都忘了什麼時候跑到這裡的。這才想起是房東太太清理舊物時找出來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扔到了我這裡。”越野放下奶瓶,登時露出“沒勁”的表情。嘿,當然了,真正的緣故不能告訴你們嘛。
流川楓拉過椅子坐在桌旁的時候已經脫掉隊服上衣換了件舊的麻灰色t恤。
像這樣一桌子便當盒,野餐似的場面,也就在仙道他們這裡才能見到。
流川楓發話讓三井他們把裡面帶油膩葷腥的菜都解決掉,反正剩下來擱到明天也會壞掉。越野和三井自是高興,領命似的狼吞虎嚥,仙道則只能用無奈略帶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們大快朵頤,轉而對流川楓說:“我已經很悽慘了,你就不要再搶我的花生米了好嗎?”
“啊——再有道湯就好了!”吃完了,越野拍著肚子嚷嚷道,“好想喝奶油湯啊!”
“嗯,其實炸土豆餅抹黃油很好吃,你們知道嗎?”三井環視三人一圈,若有所思地說。
“啥?那玩意兒能吃嗎?土豆餅就該配專門的沙司,然後夾在麵包中間才好吃!你那是什麼吃法啊,膩得惡心誒!”越野拍桌表態。
“怎麼惡心了?你有品位麼?黃油在熱騰騰的炸土豆餅上融化一些,入口的感覺最棒了!”三井不服氣,爭辯道。
“喂——喂——”仙道揮手製止他們,“關於食物的話題到此為止,好不好?”這種時候聽到美食的話題真的很痛苦啊。
“啊!你們幫我想想啊——差點忘記了,想和你們商量點事。”越野一把奪過三井手裡的電視遙控器,“你先別看電視啊,認真一點!”說著他三步並兩拿過自己的挎包,找出一個捲了邊b5規格厚本子。
“這是什麼?”三井湊近一瞧,依稀在本子封面上辨認出“劇本”字樣,不禁一抬眉毛,“都是你寫的?”
“哼,哼!”越野頗有些自豪地挺起胸脯,“這是打草稿用的。一旦選中還得重新正式抄寫一遍才能交上去哩。”他亟亟翻開本子,“有了,就是這裡!”
“喂,這是你們話劇社準備的節目?你這個要是選中了,秋天學園祭的時候會公開表演?”三井問。
“嗯……”越野歪著臉撓撓頭,“其實不是為了那麼鄭重的場合準備的。哎,真正的原因呢,說起來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誒,就是為了她啦!”他支支吾吾道出,他想透過這個劇本隱諱地向中意的學姐表白,但進展不太順利,怎麼寫都達不到他想要的感覺,於是就拿來問問別人的意見。
“呿——”三井沒了興趣,抄起遙控器開啟電視機。
“哎,仙道,國語是你的必修課吧?來,你看看這段,”越野把本子攤到他面前,用手指著中間一段沒有鉛筆道劃掉的文字,“這裡,從這個地方開始的臺詞,幫我看看。”
“這……”仙道歪頭沉吟。忽一抬頭看向越野,“什麼叫做‘你那美麗的秀色可餐的容貌令人回味無窮’啊?”
“噗——”三井一下笑出來。“噯,你寫的這是哪國話啊?難道你想直接‘吃掉’她嗎?你的邪念全暴露了!”
“不是、不是……”越野的臉忒兒地紅了。寫的時候還不覺得,念出來竟這麼拗口尷尬,語法好像也不對。只得支吾著吼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直接說‘你那美麗的容貌’不就好了,啊,添上後面的話‘令人過目不忘’。這樣通順多了吧?”
“太簡單了吧!這和平常說話沒啥區別,體現不出藝術性啊!”越野抱胸搖頭。
“啊,誰說的只有長句才能體現出藝術性啊?那俳句和短歌算什麼啊?”
“切,有必要搞得這麼麻煩麼!”三井扭過頭來,吊著眉毛說,“你無非就是想誇她長得漂亮吧?直說就是了,‘嘿,你真好看,是我的菜!交個朋友吧。’這不就搞定了?”
“也太粗魯!藝術性,藝術性在哪裡啊?”越野敲著桌面問他。“唉,若是一般的表白能行得通我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啊!”
“流川,流川。”仙道晃晃他,話題太過無聊他眯縫著眼睛快睡著了。“別這麼坐著就睡著啊。”
“嗯?”流川楓一臉迷茫地緩緩轉過頭來。仙道舉起劇本繪聲繪色朗讀道:“你那美麗的秀色可餐的容貌令人回味,其實,那天我就想對你說,即便你拒絕也沒關系,我不會傷心,因為我知道,在你心裡有更重要的東西存在著。唉,你看我在說什麼呀,情啊愛啊,這些是在折磨我的精神……”小腿上不輕不重捱了一下。
三井已經笑到不行了。
“什麼東西?”流川楓一把搶過本子,掃了一眼扔在桌上,“好難看的字。”
“喂!太過分了吧!”越野直瞪他,他毫不客氣地瞪回去。“本來就是醜。”
“宏明啊,我看這段你也劃掉重寫吧,太……刻意了,”仙道誇張地摸著上臂,像是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麼繞嘴,人家恐怕看幾行就不耐煩了。”
“唉!你們真是不懂!”越野雙手抱頭,作無奈狀,“話劇臺詞嘛,就是要誇張點,弄得像平常說話一樣那不就成了生活短片!藝術就是要誇張!”
“得了,得了,我們是不懂啊。”三井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喜歡這種東西的女人估計正常不到哪裡去吧,思想肯定不現實,成天活在劇本裡。我看算了,你不如換個目標唄。”
“那可不行!不然我豈不是白進話劇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