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啊。不洗澡也要到床上睡啊,你這樣……”
“別。”流川楓又說了一次,緊扒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也不讓他出來。
“……好吧,那就再等一下。”仙道趴在他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慢慢平複。沙發太窄了,折騰不開啊。他了解對方想要更熱烈的感受,可實際情況總是難如人意,想到這小子上次的驚人舉動,不敢再讓他硬來了,輕柔也有輕柔的愉悅嘛,得慢慢讓他知道這點。面對同性的身體難以得心應手是人之常情啊,誰生下來具有這項天賦啊,他都覺得在這麼生疏的狀況下沒出過一次血,沒弄進醫院去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誒。這小子還偏偏凡事都一根筋,認定了實踐出真知,他只能無奈地笑了。
流川楓還是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既然明天都不用去訓練,若能一直待在一起就好了。“明天,我不去了。”
“哎?”仙道疑惑地撐起身體。
流川楓頭一歪,“……又不是非去不可的事。”
“這不好吧。”仙道把他的頭輕輕扳正,“想想看啊,櫻木的生日夠晚了,如果過了四月就要萬一年入學嘍。真巧啊,和你的生日整差了三個月,呵呵,若是年級錯過了,你怕是要遺憾嘍。”
一聽這話,流川楓擺擺頭,揮掉他的手。“一點也不會,那樣倒清淨多了。”有些事他是不肯能口頭承認的。
“呵呵,不覺得你們很像嗎?”流川楓這回繃起了臉,剛要反駁,仙道忙擺手,繼續道:“就因為太相似了,才總是打架吧?針尖對麥芒啊。去吧,明天和大家一起好好幫他慶祝吧!”
“那你呢?”流川楓亟亟問道。“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哎呀,我們天天粘在一起呢,弄得越野都嫌肉麻了,呵呵。”
流川楓咕噥一聲,呼了口氣。“你煩了麼?”
仙道一下就笑了,“怎可能啊!”不可能煩的,只是有不想分也得分的時候吧……“喂,上學的時候怎麼辦,訓練的時候怎麼辦,比賽的時候怎麼辦?總不能還粘在一起吧?”
“……”流川楓努力撐起上身,“就算你煩了,我也要繼續煩死你。”
“哈哈,嗯,好啊!”仙道爽朗地笑出聲音。“喂,你知道嗎,古語裡有‘言靈’這個詞,萬物皆有靈,語言也不例外。你的話都說出口了,反悔可是犯規哦。”
流川楓當即有些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說:“我又不是你。”
總覺得在這個狀態下討論正經話題有點為難。“呵呵。”仙道扶著他的脖子,額頭抵上他的前額。“走,我扶你去床上睡。”
仙道隨便撫了撫床單,抖開上午收到的那條從自家寄來的淺藍色薄被。“唔,有生之年能遇到一個有心靈默契的搭檔真的不容易,你這傻小子還真幸運。等著吧,你們早晚有一天會成為萬眾矚目的交點。”
流川楓本想堅持去沖個澡,聽到他像是自語的話,又折回來小心地坐在床邊。心靈默契,自己和那個白痴?他怎麼看出來的,莫非白痴真的傳染了?好吧,他承認彼此是損友,心裡一直認可櫻木的才能,也看到了他的進步,場上的配合也漸漸能夠走上正軌,可說心靈默契那豈不是認為他的言行舉止和櫻木一樣白痴嘍?就算在所有人眼裡看來他們某些方面很像,他也不能認同,畢竟最常說櫻木“蠢材”的那個就是他。
“呃,”仙道看出了他的些許不快,趕忙雙手擺出下壓的姿勢解釋道,“只限球場上啊。至於平時啊,脾性相似所以表現出來的總是互相排斥。”他笑著抓了抓頭發,“你們去年參加全國大賽的錄影帶,教練已經給我們放了,這是我的觀後感。”
這不止一次了,對於仙道真誠的口吻,流川楓是十分不解的。他固然渴望遇到強悍的對手,
激發他想要超越的意志,對他來說,跑在自己前面的人就是用來超越的,他只會不停在心裡默唸“我要打敗你”,然後付諸行動。像這樣,坦然的態度贊賞對手,期盼對手成長甚至超過自己,如果這是大度的話,他還真是做不到。
“你一點都不在意嗎?”流川楓想了想,疑惑地問道。
“嗯?”仙道一怔,遂趴到他眼前回答,“我可是充分體會你那些後援團女生的心情啊!你在場上拼命跑動揮灑汗水的樣子特別迷人,恐怕你自己不知道吧?”說完,他垂下眼睛,陡然發覺自己真是個要求嚴苛的家夥,幾乎到達了令自己痛苦的地步。
想來想去,這是作繭自縛吧?希望他一直打球,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和價值,先讓他著迷的是賽場上那個散發著生命華彩的流川楓,不然就算留在自己身邊,也不知道那個究竟是誰了。中意的人就希望他永遠保持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印象,身上那令自己一霎心動的東西始終不褪色不改變,同時又希望對方為自己有所改變,若覺得兩者不可能協調,不自覺就憂慮起來了。
見他苦笑的樣子,流川楓稍稍蹙眉,這回仙道理解錯他問話的意思了。搖搖頭又問:“你覺得敗給別人也不要緊?”
“唔……”仙道消化了一會兒這句話。“我從沒打算落下啊,就現階段而言,我仍舊認為在正式賽場上不會輸給你。”他挑起了嘴角,“至於將來嘛,太遠的事還說不好呢。”
流川楓輕輕哼了一聲,慢慢站起來,去洗澡了。想想這個人提到澤北的時候也是,平靜地承認自己初中的時候不如他。
“哈,我就是有這個信心。”仙道從後面扶了他一把,“你眼裡可沒有弱者呢。”對方很幹脆回答“當然”。
“所以呀,要是當初我不過是陵南打替補的小角色,”他別有意味地淺笑著,“我們根本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吧?噯,好像應該帶點苦澀的諷刺味道說這話——”
“是你沒有區分。”流川楓搶白道。他澡也不洗了,三兩下脫下衣服,從地上揀起一件舊t恤往身上一套直接躺到床上。
“又怎麼了啊,我的‘公主’?”仙道面帶為難地湊過來,他抬手關上床頭燈,屋裡頓時黑了下來。“那我也不洗了,明天再說嘍。”
“籃球不等於生活的全部,你說的,自己卻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