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你們很像,還不如說你們根本一模一樣,沒耐心、迅速敏捷、任性、頑固又都是知識份子,對我來說,你跟凱伊沒有什麼不同。」
「這樣說的人只有你。」伊西斯睜大眼。
「別人說什麼關我什麼事?而且……」沒有把話說完,三四郎看著伊西斯屈起一條腿,把臉靠在膝蓋上,那柔軟的身體曲線讓三四郎饒富興味地揚眉。
「你們的模樣、走路方式完全不一樣,你比較女性化、孩子氣……不,也不完全是。」左思右想,三四郎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字彙。「反正凱伊的身體沒有你這麼柔軟。」
伊西斯優美地讓自己的手指從肩部滑到另一隻手的指尖。「這個身體可是很柔軟的喔!」
「總而言之,那是心理問題,凱伊……比較僵硬緊繃吧!那種感覺常常讓人為他捏一把冷汗,你跟他不一樣,你的肢體動作比較柔軟,也比較靈活舒服。」
「你是在稱贊誰?」
「哪邊都不稱贊,我只是說出我看到的東西而已,真要說起來,可能你比較讓人安心吧!」
「你還是在想凱伊嘛!」雖然這是三四郎難得一見的稱贊,伊西斯的臉越發顯得執拗。
三四郎一邊把頭發往上撥,一邊皺起眉。
「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的搭檔是凱伊,不過—般人都會對你這樣的人比較有好感吧?」
「我?」
「對啊!比較好溝通,也比較好相處,喜歡讓人愉快的事,也喜歡自己,再加上有自信,你不會隱瞞什麼,所以也不用怕會踩到你的地雷。」
伊西斯一臉混亂地抬頭看著三四郎,小心翼翼地問道:
「三四郎……你愛凱伊嗎?」伊西斯之前與其他機組員談過,但當時完全沒有這樣的屈辱感,三四郎的言行舉止只能說相當特異,現在三四郎肯定他、稱贊他,這樣的正面肯定只加深了他的混亂。
「愛啊……」三四郎低喃道,然後扯起嘴角,露出犬齒。
對凱伊而言,這樣的笑容除了把他從惡夢中拉出來,也讓他從那幾乎讓人窒息的不安中醒來,三四郎一向充滿活力,這樣的笑容意外地與他相當契合。
「三四郎……」那樣的笑實在與伊西斯所熟悉的三四郎相差太多,伊西斯很清楚三四郎的溫和、大吼大叫的怒氣,和失控追逐他的單純都不一樣。
「我愛你」這類字彙對伊西斯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他已經聽膩了,他的愛慕者多半會跪在地上對他發誓他們很愛他,他相信三四郎也一定對凱伊說過,但現在三四郎唇邊的笑意讓伊西斯迷惑。
「你不相信那個字對吧?滿巧的,凱伊也不怎麼相信。」
伊西斯聞言,感覺太……驚訝了。
「對你們來說,愛是什麼?用來測量對方心思的秤?你們不信任這字眼,卻又要我說這些話,你們要的到底是什麼?」
伊西斯以為遇到這樣的狀況,三四郎應當會睜大眼、深吸一口氣,然後暴跳如雷,然而三四郎卻一臉警醒,說話的語調帶著一抹莫名的溫柔。
不過伊西斯的憤怒才剛開始。
「又是凱伊嗎?」
「什麼?」
「你說我們是一樣的,但你又不想讓我察覺到凱伊的存在,只會說不知道、不清楚,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守護凱伊嗎?」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算凱伊來問也一樣。」
「所以你就是不說。」
「你到底在說什麼?」三四郎想都沒想,從床上跳起來。
「我知道了。」伊西斯的唇勾勒出一抹微笑。
「伊西斯?」皺著眉頭,三四郎不知道伊西斯想要說什麼,但他知道在伊西斯身上確實産生了些許變化,打從他進房間,他的眼從來沒有離開過三四郎,然而這雙眼此時閃爍著異樣的光輝,看起來就像色彩不斷變幻的三稜鏡。
伊西斯將那張太過完美的臉孔逼近三四郎眼前,扯開嘴角,慢慢地址起一抹優美的微笑,然後輕輕地對三四郎說:
「你的凱伊就是用那種方法抓住男人嗎?」這一次輪到三四郎睜大眼,伊西斯心裡明白,雖然三四郎聽清楚他說了甚麼,但未必懂得他話裡的真正意思,加深了微笑的弧度,伊西斯取下護目鏡,他的動作如舞蹈般優美,用指尖撥弄著護目鏡,抬起頭注視著三四郎的眼。
「你的凱伊就像這樣,用制服包住身體,用護目鏡遮住雙眼,老是擺著一張撲克臉,只懂得埋頭苦幹,開口只說敬語?」伊西斯柔柔地笑著,他說話的神情語調就像一隻貓,舒服地像會從喉嚨發出呼嚕聲。「『我』之前有問過你是不是愛『我』嗎?因為只有你說我跟他一模一樣,他是不是隻有在誘惑你的時候才會改變口氣?是不是這個聲音?」
「什麼誘惑?惹毛他也一樣。」三四郎的答覆極具心機,然而伊西斯那彷彿迷醉的眼變幻出三四郎至今未曾見過的色彩。
「凱伊……很淫亂吧?」
「淫——」三四郎話說到一半才真正會意過來,接著只能張大嘴,呆立當場。
「只有想扯掉他的面具,扯掉那嚴肅的舉止,以及面無表情的男人能看見些許他的真面目,方法或許有些老套,不過如果夠確實,那麼就能拉近你與他之間的距離,我是這樣想的。」伊西斯對凱伊的評語非常接近事實,甚至可以說沒有絲毫落差。
三四郎睜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