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得到?”
聲音漸漸微弱了,三四郎對著莎多蘭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凱伊現在正在走路,啊!他轉彎了,那個走廊聽起來還真長。他跑到哪裡去了啊?他是機器人嗎?怎麼走起路來,聲音都沒變化?”
閉上眼睛,感覺會更加敏銳清晰,好像他可以透過凱伊掌握到外頭的風吹草動。他似乎可以感覺到凱伊的視線,動作流暢彷佛行雲流水。
凱伊的腳步聲與一般人不太一樣,要是沒有與他緊密連結,其實很難聽出來。對三四郎來說,這是相當新鮮的體驗。
接著,他聽見凱伊的腳步聲亂了調;凱伊站穩了腳步;凱伊把手支在牆上。
“那個家夥……”
感覺到凱伊氣息摒住了,似乎正伺機而動,三四郎嘴裡念念有詞,一邊繼續感知凱伊的動靜。
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他也知道凱伊靠在牆上,四周沒有其他人。
凱伊正獨自一人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但他從來不願意承認痛苦,依然頑固地要繼續執行他的日常勤務。
凱伊小心地吐出氣息,繼續往前走,像是對那一瞬間輸給了痛楚的自己發脾氣,凱伊的腳步聲一下子變得銳利強硬。 。
“用揍的我也要把他壓回床上去!”
三四郎幾乎暴跳如雷,從椅子上跳起來,準備去把凱伊逮回來。
就在三四郎的雙腳落地之前,門突然自動開啟了。
“把誰壓回床上去?”
三四郎瞠目結舌。
“怎麼了?”沉穩的語調、壓抑著抑揚頓挫,會這麼冷然地說著話的人,也只有凱伊了。“怎麼了?找我什麼事?”凱伊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連頭也沒回,只在回頭上應答。三四郎跨坐在椅子上,下巴靠在椅背上,看著凱伊的側臉。本來就很討厭他人目光的凱伊,在三四郎的視線
下逐漸煩躁起來。三四郎還是什麼都沒說。他很掛心凱伊,也能瞭解凱伊的痛楚,但他不想讓凱伊難過。“你打算怎麼樣?”“嗯……”瞥見三四郎的視線,凱伊輕輕碰了已經紅了的耳朵。“我忘了。”凱伊邊說邊離開了座位。三四郎哩識到凱伊出乎常人的遲鈍。
“喂,等等,這個我來就好。”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三四郎站起身。
凱伊的臉上出現警戒,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把手上的狀況交給三四郎處理。
以一個技師的眼光看待眼前的發信機,那東西的光亮根本是為了要提醒人它的存在,放在凱伊身上有一點招搖,太過挑逗……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不過是個發信機罷了。
看著凱伊像跟自己的身體有仇似的,硬把機器塞回耳朵裡,三四郎默默地反省自己。
“喂,你這樣會弄傷的。”
“我不在乎。”
三四郎說話的聲音,與凱伊的聲音同時灌進耳朵裡,三四郎皺起了臉。
“三四郎?”
“沒什麼,沒事。”三四郎慎重地抓住其上的紅寶石,把通訊儀拔了下來。
凱伊皺起了眉頭,壓下那種像異物拔離身體的感覺,彷佛有東西被拉開了。
彷佛在惋惜那顆消失的紅寶石,紅色的血滴綴飾垂在凱伊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