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現在跟我說。”男子打斷了司空夕照的話,接著一句話便掐滅兩人懷有的最後一絲僥幸,“明天下午四點二十分的飛機,你們兩個……不,三個,都回西西裡島來吧——我已經訂好機票了。”
“是……”心裡雖然完全不想回西西裡島去撞槍口,但兩人同時也很明白,若是不答應或者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回去,即將迎接的怒火更將會是以次方倍數的增長。
“那麼,等回來後,我會再與你們好好談談的。”
對方的電話直接結束通話了。
司空夕照放下聽筒,與李睿同時嚥了口口水。
接著,兩人淩亂懶得收拾的臨時酒店房間裡,鋪得到處都是物品都被兩人開始瘋狂的打包起來。
——這次,麻煩可真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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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啊。”李睿望向提著小皮箱等在酒店門口的少年,司空夕照站在李睿的身後,雙手用力的拖著巨型行李箱拉出酒店的旋轉玻璃門。
一頭棕色頭發在淡色的貝雷帽簷下不屈不撓的翹著,藍灰色眸子的少年沉著臉與站立在樓梯上的李睿面對著面,丹尼爾挺立著脊背,下巴驕傲的抬著——
“我答應過的話,絕不會反悔!”
“很好。”
李睿眯起帶著笑意的天藍色眼睛,滿意的點頭:“丹尼爾,欄輛車,我們去飛機場……當然,你也需要一起。”
“……”被突然安排上的行程怔了一下,即使已經在一氣之下將自己賣身為奴的某少年也在心裡打了一個突,“要……去哪裡?”
——這該不會是所謂的拐賣吧喂!
已經轉身交代司空夕照行李託運事項的李睿似笑非笑的扭頭瞥了丹尼爾一眼,似乎將對方內心的忐忑看穿得幹幹淨淨。
“義大利。”
首都羅馬,位於歐洲地中海北方熱情浪漫的半島國度,其形狀有如一隻漂亮的女式高跟長靴,旅遊業尤其發達。
望見少年猶豫的臉,李睿眨著眼睛,帶著調笑的語調說道:
“怎麼,難道你不敢去?”
實際上,少年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對於離開這個地方産生了許些的恐懼,即使他自出生以來,都從來沒有離開過拉斯維加斯。
他的親生母親在此處與其心愛之人邂逅,十月懷胎之後在這處霓虹燈下魚龍混雜的都市裡賦予了少年生命。
——以丹尼爾米諾拉斯為名。
在垃圾桶邊亂竄的野貓,拖著爬行在地面上瘦骨嶙峋的身體,金碧輝煌的大理石倒映出被瘋狂所俘獲的面容,還有因毒品浸染而無神的雙眼。
腐爛、崩壞、潰敗、然後死亡,發出令人厭惡的氣味。
身在舉世聞名的慾望之都,斑斕浮華之下的罪,紙醉金迷之海的沉浮,所感受到自然是由其的深刻。
年幼時也曾經在沒有燈火的小巷裡望過天空,發現了很多好多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璀璨星光,也曾經在心裡問過——為什麼那麼多人在一落千丈之後會入酒吧買醉,卻沒空抬頭看看星空。
堅定的抬起頭希望好好做人,卻被現實的激流沖得七零八落。
——手指緊緊抓住那一抹泡過了慢性毒藥的甘甜,慢慢的沉溺與墮落下去,然後萬劫不複。
來到拉斯維加斯實現了夢想的人終究只是少數,懷著朝聖的心態步入洪流,每個平凡人在最初所擁有的機會都太少、太少。
接著,是慢慢的長大,慢慢的失去希望,蒼白的等待著,漸漸瞭解到一切的始果——並不是他們不願看到,而是有太多額外的東西遮住了視線,層層疊疊的侵蝕起視網膜,直到有一天即使是抬起頭顱,也再也無法看見那些遙遠、微弱、渺茫,卻閃爍得無比幸福的小光點。
現在丹尼爾的面前有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