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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謹平時只在晚上出攤,週末兩天可能會早一點到達攤位,反正就抓大放小,盡量把利潤與投入時間比控制在合理區間。
白天他一開始打算用來送外賣,幹了十來天不適應,就沒再堅持下去。後來只能重拾老本行,做點雜七雜八的零碎翻譯。
翻譯這行已經飽和了,他其實不願意花費老大精力去掙這點小錢,時薪換算下來太低了,還不如去餐館洗盤子。
主要是陳茯好黏人,他上課時還好,下課回來見不著人,心裡就不樂意,冷著張臉獨自一個人生悶氣。說話時一沖一沖的,要不然就不搭理。
李謹這時候就特別費解,難道他以前也這麼煩人嗎?這副德行可別是他慣出來的。
後來主動妥協了,默默留在家裡,跟等待皇上臨幸的後妃似的等他下課回來,李謹逐漸咂摸出味兒了,嘿,陳茯身上的臭脾氣還真是他慣的。
這不行,這肯定要改。
李謹不把他當老佛爺一樣伺候了,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的活都得分著幹,晚上出去擺攤偶爾也讓他跟著打下手。
原以為人家大少爺肯定不樂意,少不了得一段時間雞飛狗跳的適應期。然而他在飯桌上提出來後,陳茯一句異議都沒有,吃完飯,順勢就把當晚的鍋碗瓢盆洗了,連廚餘垃圾都收拾得幹幹淨淨。
李謹準備的一大堆腹稿白費了。
十二月底陳茯就考完試了,一下子結束了緊張的備考狀態,他下午回來就躺在床上連睡四個多小時。
醒來之後外面天完全黑了,屋裡燈亮著,李謹正背對著他敲鍵盤。
“今晚不出攤嗎?”他聲音還帶著睡意,有點沙啞。
李謹回過頭,笑著說:“外面下了大雪,你看。”
陳茯發懵似的轉頭去看,窗戶外鵝毛似的雪花,紛紛揚揚,在燈光的照映中大片地往下落。
“沒見過吧?”李謹看他愣住了,得意地笑道:“南方可沒這樣的景象。”
陳茯緩慢回過神,問:“下多長時間了?”
“六點多一點就開始的,現在——我看下手機——哦,八點四十七,那大概下了兩個半小時差不多。”
“外面還能擺攤嗎?我跟你去出攤吧。”
李謹都沒好意思戳穿他,說:“出攤就算了吧,外面雪下了有一公分厚,下樓看看雪景還湊合,你去不去?”
陳茯點點頭:“去。”
好嘛,李謹暫停了手頭的活,儲存文件,關上電腦。找了條大紅圍巾纏兩圈系在陳茯脖子上。
“好看,真喜慶。”李謹松開手,兀自點點頭。
圍巾是服裝店開業隨機送的,顏色沒得選。陳茯低頭看了眼,沉默很久。
他們下了樓,剛出電梯,一陣強勁的冷風就灌進來,原本還暖乎乎的手掌心一下子透冰涼。
“嚯,喝了一肚子冷空氣。”李謹縮了縮脖子,把外套拉鏈拉到最高處。
陳茯站在門口,轉頭問他:“能出去嗎?”
李謹想著準備好了的生薑和蔥白,點點頭,“行,出去看看唄。”
於是陳茯抬腳邁了出去,鞋印烙在雪地裡,留下一串痕跡。
李謹開啟相機,調好引數對準雪地裡的背影。雪下得緊,風一吹如鵝羽亂飛,朦朧夜色中那挺拔的背影顯得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