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靠著樹幹,離得遠遠地等。
最常見的藍黑底校服,後背空白處印著校名。熟悉的環境充斥眼球,讓李謹泛起生理性惡心。
他低頭點了根煙,才含進嘴裡,就被不遠處的門衛呵斥道:“哎!學校附近不許抽煙!”
他拿掉碾滅了,不好意思地沖門衛抱歉一笑。
人流量越來越大,放眼望去全是車輛,嘰嘰喳喳,呼朋引伴,歡聲笑語與鳴笛聲混成一團,好熱鬧。
大概十五分鐘後,來往漸稀,李謹才抬起頭,等候那道身影走進視野。
十二點二十二分,陳茯終於出來了。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已經比同齡人高出一截,因為獨來獨往,總是陰沉地低著頭,眼角耷拉著,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確實不好惹,打架是他高中生活的主題,他算是個在校小混混。
李謹看他從遠走近,然後擦肩而過,直到人都走遠了,他才消化掉那種怪異的感覺,從後面跟了上去。
陳茯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因為陳浩景要求他午飯在家吃,但是司機被徐嘉瑤藉故調走了。他不會打小報告,所以就步行,抄近路,把五公裡的路程壓縮到半小時之內,只不過中間要翻兩堵牆。
深棕色書包裡有把折疊刀,有根收縮棍,就藏在後面那層布料裡,李謹出神地回想著。
冷不丁地,前面幾步遠的人突然停下來。陳茯轉身用陰鷙的目光盯著他,右手已經悄然往後摸。
李謹連忙往後退了步,露出無害的笑容:“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咱們交個朋友行嗎?”
“神經病。”
陳茯瞥他一眼,轉過去身,助跑兩步飛身一躍,直接攀住牆頭翻了過去。
首次交涉無功而返,李謹沒放在心上。第二天,他仍舊在學校門口等著。
陳茯出來後一眼瞥見他,手插在兜裡腳步不停,側頭對他冷嗤道:“滾。”
李謹不以為意,裝作沒眼力見的樣子,邊走邊跟他搭話。
一般都是他東扯西拉地說,陳茯皺著眉置若未聞。
他清楚陳茯的底線在哪裡,也瞭解他愛聽什麼話,但是陳茯太難接近了,脾氣硬得跟石頭一樣,輕易捂不熱。在徹底惹毛他之前,李謹從來都是見好就收,不敢過分打擾。
費心經營了大概有十來天,李謹打算暫時放棄增進關系的想法。
他倒是想這樣死纏爛打地跟小孩磨著玩,可惜沒那個財力。
房東不斷打電話,向他死命催交房租,手裡的錢減去一個月房租後,面條都吃不了兩碗了。
他先在網上搜尋招聘資訊。排除工廠和短時工後,基本沒有他目前能做的工作,於是只能出來看一看。
花費兩天時間在附近走了個遍,他把從牆上看到的招聘廣告挨個打出去詢問,終於在週末的一個傍晚時,找到份連鎖甜品店的收銀員工作。經理約有意向者第二天面試。
面對這份事關溫飽的工作,李謹十分重視,他在面試中態度誠懇,成功從兩個競爭者中脫穎而出。
排班表上他和一個女生互為搭檔,工作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到晚上十點半,上午可自由支配。
解決了工作問題,李謹繼續去學校門口蹲陳茯。
依舊是十二點二十二分,陳茯單肩挎著揹包,形單影只地走來。
“呦,掛彩啦?”李謹靠在樹幹上笑得幸災樂禍。
陳茯橫他一眼,無動於衷。
“下回打架多顧著點臉,你看那嘴角都腫了。多好看的唇形啊,都糟蹋了。”李謹越看,越覺得酸澀,有種珍寶送出去被人賤賣的遺憾,並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