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日,謝懷禦都不曾在廂軍中露過面,偏僻小院裡熱水不停歇地燒著,蕭尋章被折磨得大半時間都不太清醒,謝懷禦只會趁著他昏睡過去的時候,短暫地給他解了鐐銬,為不著寸縷的美人擦拭。
蕭尋章再被細密如雨的輕吻拱醒,他失神地仰頭望著平闇,忽然翻身跨坐,長發傾瀉,勾得人心猿意馬。
謝懷禦暈眩地看著蕭尋章貼近,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小謝將軍,往日裡也是對囚犯這麼溫柔的麼?”
鎖鏈抽動,緩緩纏上謝懷禦腰際,蕭尋章笑得曖昧:“小謝將軍,兇一點啊!”
小謝將軍血氣翻湧,蠻橫地堵住了義父的嘴。
夜半,蕭尋章伏在床榻邊上,伸出手來,艱難地夠著謝懷禦散亂在地上的衣衫。
他眼神陡然一亮,衣衫自一角蕩起波紋,被拖行至了蕭尋章面前。
蕭尋章餘光注意著謝懷禦,手上摸索一陣,從中拽出了鑰匙。
“啪嗒”,鐐銬開了,蕭尋章穿好衣衫,就著月光對鏡仔細地遮擋住了身上所有不可告人的痕跡。
蕭尋章手已搭上了門沿,卻又莫名回身幾步,在謝懷禦額上落下一吻。
我愛你。
阿勒蘇的營帳中來了位不速之客,眾人不知道來者身份,卻津津樂道地描繪起了他的美貌,為一些不合時宜的玩笑樂得前仰後合。
阿勒蘇驚疑地看著他,問:“你真是蕭尋章?”
“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祭你父親。”蕭尋章譏誚道:“怎麼我站到你面前,反而不敢認了?”
“你不是死了?”
“你還怕厲鬼索命?”
大仇當前,阿勒蘇卻謹慎起來,上下打量著蕭尋章,說:“你不是厲鬼,你比七年前有人氣的多。你來做什麼?”
蕭尋章意外道:“還當你要一刀劈了我。”
“我已等了七年,不急在這一時。你敢賭命進來,就一定能給我比你的命更值錢的東西。”
“說得不錯。”蕭尋章說:“大燕單於,不妨猜猜我怎麼死的?”
大鄭上下訊息封鎖得嚴密,阿勒蘇的人信箋傳不出來,他討厭這種對對手一無所知的感覺,此刻只能根據流言揣測道:“你的義子背叛了你。”
“他背叛了我。他將我為他謀劃的後路都奉給了朝廷,我將他從鬼門關前救下,再予取予求地養大,他執拗地要脫離我的庇護,我便任他天高地廣,在背後為他阻絕後顧之憂。他”蕭尋章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語調的顫抖,說:“他的親父死於謀逆,如今他拼著自斷後路也要將謀逆之罪扣給我,為的是欲壑難填!他要將我的軍權盡數吞併!”
阿勒蘇評估著這番話的真實性,問:“你給他的後路是什麼?”
“糧道。自京畿路至滇遠路的糧道。”
“陸路?”
“陸路。”蕭尋章肯定道。
阿勒蘇往椅背一靠,手指在刀柄處摩挲,說:“確實值得大鄭朝廷大動幹戈。只可惜,於我無用。”
“怎麼無用?”蕭尋章說:“我能修糧道,自然就對糧倉所處瞭如指掌,單於若信我,我便帶著你的人去燒糧也好,截糧也罷,隨你喜歡。”
“你那義子又不是傻的!”
“他會離開的。”蕭尋章胸有成竹,說:“他接到了義父亡故的訊息,總得回鄭都悼念一番,全了此生父子情誼。”
“鄭都又憑什麼讓他回去?”
“鄭都憑什麼不讓他回去?”蕭尋章意有所指,說:“單於對大鄭朝廷的推測,可謂入木三分哪!”
阿勒蘇恍然大悟,看蕭尋章的眼神怪異起來:“這是朝廷騙他回都的手段。”
蕭尋章不置可否,說:“否則我憑何離都?鄭都又為何偽造我亡故的訊息?”
“你竟肯幫著朝廷騙你一手養大的義子。”阿勒蘇像在看一個怪物,說:“還當小謝將軍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兒狼,如今看來,你的冷血之於他也不遑多讓,竟也算是上行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