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
回了府,謝懷禦亦步亦趨地跟在蕭尋章身後,可憐兮兮地“義父”長“義父”短。
義父不為所動。
義父走到正房前,瞥了謝懷禦一眼。
謝懷禦馬上順杆兒爬,去拉蕭尋章的手。
蕭尋章躲了開來,俯身抱起在門檻後打滾撒嬌的小春信,丟給了謝懷禦,而後“砰”地關上了門。
謝懷禦一臉懵地抱著小春信,十幾斤的大貓在他手中架著,渾身不自在,扭過看不見的脖子,嗲嗲地沖他“喵”了一聲。
謝懷禦如夢方醒,趕緊把小春信放到地上,拍拍它的屁股,讓它自己跑去玩。
謝懷禦做了下心理建設,猶豫了一下,決定直接推門而入。
他沒想到蕭尋章關門的聲音那麼大,事實上關得那麼不嚴實。謝懷禦力氣用大了,進門後趔趄了好幾步,才定了下來。
蕭尋章靠著桌案,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讓他進了,那就是有門啊。謝懷禦趕緊湊了過去,討好道:“義父……”
“小春信呢?”
謝懷禦一怔,老實答道:“讓它自己去玩了。”
“小崽子長大了,什麼不能進的地方都敢來,一個沒看住就到處闖禍。”
這明顯是意有所指,謝懷禦不敢還嘴,老老實實地挨訓。
蕭尋章看著謝懷禦乖巧的樣子,實在罵不出口,欲言又止半天,最終嘆口氣道:“你平日裡何等伶俐,怎麼偏在今天......你若不是我親自養大的,險些要懷疑你與太後做了什麼交易。”
“義父,不是的。”謝懷禦有些委屈,小聲解釋道:“我已經是從三品了,可以上朝的。我知道看你的面子,我就是不去也無人怪罪,可自義父告訴我糧道中斷後,我的擔憂絲毫不比義父少,於是自那之後朝會次次不落,只是義父你從來不往堂下看,所以我盼了許久,也沒盼來義父看我一眼。”
“你自作主張,反來怪我了?”
“不敢,”謝懷禦正色道:“只是我若沒猜錯,義父今日是打算替我把事情擔了吧?”
蕭尋章眼神飄忽起來,看向別處,說:“大鄭已對不起你的父親,你不欠大鄭的,何必為他們賣命?”
“義父,我不是孩子了。”謝懷禦說:“他們敢欺我生父,不過打量無人為他出頭,我去了,武將的名聲靠拳頭打出來。而義父,你是天上雲間月,我不要你被子虛烏有的罪責點汙,我的義父要幹幹淨淨地流芳百世。”
謝懷禦定定地看著他,說:“我只為義父拼殺。”
滇遠路的麓北盆地已無山匪駐紮,朝廷的圖冊上本就沒有此地,蕭尋章要將此事瞞下,還不是易如反掌。這塊遺落之地改換門庭,姓謝了。
令丘與浮玉山脈天險交彙,若能吞下此地將來進可攻退可守,直搗鄭都指日可待,阿勒蘇欺滇遠路無將可用,猝然發難。
鄭都信鴿兵分多路,將謝懷禦行蹤路線告知大鄭十六路。
大燕黑甲在浮玉山脈下連營九十裡,牽一發而桴鼓起,碎石陣陣,劍指蒼穹。
一點寒芒出絕巘,謝懷禦寒甲銀槍,馬蹄踏疾起塵土,巉巖垂藤驚飛鳥,風雲變幻間,金戈裂弦掩邊茄。
一滴冷汗從阿勒蘇額上滑落,他敢帶兵在浮玉山脈下連營紮寨,因為他早已攔截到了謝懷禦自鄭都出發後行軍路線,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在此時趕到的!
謝懷禦勾起唇角,你真當軍情絕密,是能落在紙上的?
阿勒蘇彎刀收勢,且戰且退,燕兵漸次圍攏,收合成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