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一直很安靜。
阿嬌用過晚膳,忽聽遠處傳來歌舞之聲。
本朝祭祀載歌載舞,隨行之人肯定有宮中的禮樂班子。這歌聲縹緲,空靈悠揚,整個長門宮在如此美好的聲音影響之下,驟然一靜。
青君:“這是住在最西邊天恆殿的樂人們在溫池邊唱歌。”
程安:“難怪聽不清唱的什麼。”
距離太遠,只有一點餘音傳來。
阿嬌忍不住走到後院之中,站在宮牆旁一棵古松之下,踮著腳往外看。她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但此處開闊,歌聲清晰許多。
程安:“天涼,您不冷嗎?”
阿嬌:“噓——”
程安哭笑不得,只能回去取鬥篷。獨留下阿嬌一人,手裡提著一盞輕巧的彩漆宮燈,直到一曲唱罷,才回過神來。她從沒有聽到過如此直擊心靈的歌聲,也分辨不出唱歌的是男是女。這時,忽聽得一旁小竹林裡撲簌的聲響,微微一驚:“誰在那裡?”
萬籟俱靜,連撲簌聲也消失不見。若是鳥雀受驚,更該發出愈大的聲響。可若是有人藏在小竹林裡,怎麼連一聲應答也無呢?
阿嬌心裡一驚,挪步往回走,卻聽得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
她回頭一看,藉著月光隱約看到一抹玄色的衣衫,繡有龍鳳彩紋。長門宮裡做如此打扮的,只有一人而已。
阿嬌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起來,怎奈日間下過雨,腳下踩中一顆濕漉漉的石子。一陣劇痛傳來,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便是猛地蹲下,以免摔倒。
“腳扭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蔓延至阿嬌的身旁。她低垂著眉眼道:“參見陛……呀!”話還未說話,只覺身子一輕,落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之中。
阿嬌的手臂上,爭先恐後地冒出雞皮疙瘩。
直至此刻,她才覺得天涼衣裳穿得太薄是有一點冷的。
“陛下何故失禮?”
劉徹聲音醇厚:“十多年未見,孤再見到你……”說到一半,又停下來。
“如何?”
阿嬌帶著些許試探,追問道:“險些認不出我來罷?”
阿嬌活的時間不短,知道十五年未見的兩個人,從前哪怕日日相處,街上遇到都不一定敢打招呼。
劉徹如果沒有記憶,對她該是如此。
“非也,”劉徹失笑般搖頭……大步穿過庭院,走進正殿之中,將阿嬌放在軟榻上,單膝跪地,伸手脫下她的鞋。
阿嬌套著羅襪的腳急忙往後縮,鳳眼圓睜。
“孤只是想看看你傷得如何。”
阿嬌:“陛下又不是醫者。”
劉徹:“一般的跌打損傷,孤還是能治的。”說著,一隻手按住阿嬌的腳,另一隻手觸控阿嬌扭傷的腳踝。
然後,當胸被踢兩腳,跌在地上。
阿嬌一隻腳動不了,另一隻腳卻是能動的。
劉徹站起來,看不出喜怒:“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性子。”
阿嬌心想,剛剛兩腳用的是吃奶的勁,別看劉徹都沒有捂著胸口揉一揉,但肯定很疼。
“踹孤兩腳可能解心中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