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葑菲一聽就知道娘親又琢磨新吃食了。他點頭,回到自己屋裡,不到一刻鐘就一身清爽的來到正房。
周希光正和兩個內侍一起抬石臼,他揮退其中一個內侍,上前幫忙。
兩個膳房的庖人端著蒸好的糯米出來,大部分都倒進石臼裡,剩下一點混合煮熟的臘肉捏成團子。周葑菲拿在手裡,兩口一個。吃完之後,父子倆用大木槌在阿嬌的旁觀指導之下,奮力打餈粑。
他們都是練武的人,力氣不用說。
這麼新奇有趣的事情,阿嬌自然也要上手一試。心得,好累啊!特別費力!終於打得餈粑柔軟細膩,鋪上研磨細膩的黃豆粉,揪下一塊直接包白糖食用就很美味了。
阿嬌是第一次嘗剛做好的,還熱熱的餈粑,覺得就是比以前買來吃的更美味。
其實時間過去太久,她早不記得在現代吃過的餈粑的滋味了。
不過,她第二日上衙時,後遺症就顯現出來了。渾身痠痛,手腳乏力。
司苗署在長樂宮裡,老太太過世之後,一直沒挪地方。只是阿嬌午膳不在特地去長信殿用,而是直接在署裡解決。
難得的,阿嬌在用膳時沒什麼胃口。
程安見她難受,提議道:“我給您揉揉?”
阿嬌搖頭,“現在一碰就疼。”這好像是乳酸堆積造成的……“過一兩日就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司苗署好歹是官署,阿嬌打從好幾年前開始,進出其中都只帶上一個宮女伺候了。不是程安就是青君!一是不顯特殊做出表率,二來人多容易洩露研究的專案。
阿嬌躺在榻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另一邊,劉徹夜裡夢到皇帝徹的死亡,白日裡不免神思恍惚。議政時,倒沒有叫人看出一點端倪,但要緊的事情做完,再也忍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思——他真的忍不住了!自未央宮來到司苗署,他走進阿嬌歇息的院子。
沒有人敢攔太子。
劉徹不讓隨侍的下人們跟進院子裡,曲起手指欲敲擊門扉。剛觸碰到門扉又停下來,改為輕聲呼喚:“阿嬌……”
沒有應答!裡面沒人嗎?
劉徹雙手推門。
門是鎖住的,還是從裡面鎖住的。
按照阿嬌的習慣,此時定是在午歇。
怎麼門口也不派人守著?太不小心了!劉徹心裡如此想著,動作卻極為誠實地脫掉鞋履,無聲無息地翻越窗戶,落在地上。這是他五六歲的時候,常做的事情。他記事早,還能記得每次頑皮都要被阿嬌姐姐訓斥。
對現在的他來說,窗戶變矮了。
劉徹一個不小心,衣擺碰到妝奩上一盒胭脂。還好,在胭脂盒落地之前,又被他撈回來。
白瓷的胭脂盒小巧可愛,外面繪制有不知名的小花,有種清雅脫俗之感。透過胭脂盒開啟的一條縫,能看到裡頭裝的胭脂用去大半,顏色紅得喜人。
劉徹輕輕一嗅,聞到幽幽的甜香。
這是他聞到過的最好聞的脂粉香氣。
一定是阿嬌日日用它,才使得胭脂的香氣如此迷人吧。
劉徹迫不及待地走向床榻,看到阿嬌寧靜睡顏的那一刻,心中灼熱燃燒的情思化作溫柔的纏綿的溪流——終於!他的理智回籠,整個人平靜下來。只是雙目幽暗深沉,捨不得移開目光,連阿嬌的小臉被玉枕壓得有些變形,也不覺得滑稽,反而憐愛不已。
這樣放肆地看著阿嬌,乃是夢裡才能辦到的事。只要在現實裡,他看向阿嬌的每一道目光,都要剋制,再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