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來都可以下床走兩圈解悶的,現在又得臥床休息,實在是百無聊賴。
程安向來以阿嬌的意願為重,沒有再勸。心裡想著等會吩咐眾人留心主子是否不適,“您不如睡一會。”
阿嬌一點都不困。哺時剛過,換算成現代的時間:下午五點多鐘。
現在睡覺,晚上還睡不睡了。
“你把棋盤拿來,咱們玩會格五。”
阿嬌所知的,現今大多數娛樂活動都不適合生病臥床的人。如蹴鞠,不管是上場還是觀賽都是她現在做不到的。如鬥雞,不僅在貴族中流行,在平民之中也有很高的人氣,但就算阿嬌身體狀況允許也沒興趣。傀儡戲、擊劍、相撲之類可以一觀,但太過吵鬧,不適合現在的她。
想來想去,也只有棋類能打發時間。
不過格五不是五子棋,規則要複雜一些。阿嬌更感興趣的圍棋、象棋、跳棋之類統統沒有,她想著此處,迫不及待地從床上起來。
“不用找了。拿紙筆來。”
她打算把棋盤畫出來,讓工匠照圖製作。先把跳棋弄出來好了。她剛拿起筆,若有所覺地抬起頭,見門簾後面有一道人影,來回踱步,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進屋。
“外面是青君?怎麼不進來?”
阿嬌記得,青君打從午膳後便離開椒房殿,協助中宮詹事處理宮女遣散事宜。如今年一般遣散宮人之事還是頭一遭,原因是經過漢朝幾代帝王更疊,早年間徵選到宮中服役的女子不再符合宮廷的需求。
簡而言之,這些宮女的歲數太大了。
太皇太後有令。宮女年滿二十五歲的需出宮嫁人,同時可以獲得一筆豐厚的遣散費用。年齡超過五十歲的宮人由少府妥善安置,非特例不得留於宮中。
皇後掌中宮之權,後宮的人事調動不可能繞過阿嬌。
這不是一件太複雜的事,阿嬌受傷前已命中宮詹事督辦,想留下的、想離開的各尋出路,引發的沖突自然也是有的,但中宮官又不是吃白飯不幹活的,小問題自能處理妥當,訊息傳不到阿嬌耳邊。
青君走進內室,手裡捧著一本冊子。
“你坐下回話,”阿嬌在紙張上標註——各色玉石六種,打磨成圓珠。她記得完整的跳棋需要每種顏色的珠子各十顆,共計六十顆。
“出什麼事了?”
青君神色明顯不對勁,臉上還帶著未消散的惱怒。
“主子身體不適,我本不該惹主子煩憂,實在是這事太惡心人,涉及的又有高官權貴,我不敢自己拿主意。”
阿嬌微蹙眉頭,放下筆看著青君。
青君恨恨道:“我今日替主子核實記入出宮名冊的宮人,為避免錯漏一一清點,點到一個剛滿二十五歲的名叫麗媛的宮女上前……”
一邊說著,她一邊翻開冊子,迅速找到記有宮女麗媛的一則。阿嬌探頭一看,原來此女是七國之亂中獲罪沒入掖庭的官奴。不過有罪的並不是她,而是她做官的父親。
可誰讓此時的律法罪及家人呢!
青君從石渠閣調出麗媛進宮時的檔案,得知她當時不過是六歲的稚童。
阿嬌算算時間,得出麗媛今年十八歲的結論。有人覺得宮裡千好萬好,也有人覺得宮中是龍潭虎xue,想離宮不符合條件的悄悄買通經辦之人謊報年歲不奇怪。
“你看出她不足二十五歲?”
青君搖頭:“我沒有這樣的眼力,是她自己告訴我名冊有誤的……哼!主子,你是沒看到那會的情景。她拔出簪子對準自己的喉嚨,撲到我跟前說有冤要訴。當著我的面,一左一右兩名內侍就敢動手捂她的嘴。打量我是死人,看不明白裡頭有貓膩不成。”
阿嬌倒沒生氣,“把人喚來我瞧瞧。”
她知道青君不如程安穩重,但她遇事往往有急智。不管裡頭有什麼貓膩,她在外行走代表的是皇後的臉面,在後宮不可能保不下一名宮女。
果然,青君應諾:“人就在外頭。”她站起來,出去領人。不一會,帶進一名粗使宮女打扮的女子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