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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殿外, 松柏參天,濃鬱的綠枝相搭互掩。寺塔的左側,鐘樓掩映在深淺不一的綠意之中。
本來是盎然生機的時節, 不過在烏雲沉墜的今日,卻無端多了幾分蕭瑟陰惻。
寧子韞這幾日一直未曾信過寧妍旎的話, 他和她之間怎麼就只能是這樣。
寧子韞好想死乞白賴地求著寧妍旎原諒。
只要她說一聲, 他甚至可以把刃遞過去給她, 讓她紮著。就算紮在心窩上, 他也毫不還手。
行營之中,最畏怯的就是不定的戰心,最該誅戮的就是丟失了旌旗節鉞的人。
如果遇到挫敗就直接言敗, 連自己的旌旗節鉞都能捨棄, 那士何為士,那他這些年徵過的戰落下的傷都白受了。
不能的。
寧妍旎與旁人不一樣。是她在他的漠漠死寂中予他感味到市井煙火, 讓他本週遭昏黑的喪失中觸到了溫柔和交織的光影。
就算寧妍旎真得要成親了,那又如何。
他們要來酬佛, 那他也來求神佛護佑他,護佑他得到寧妍旎的原諒,不論是何代價。
寧子韞看過去,餘還景和寧妍旎的手此時還交握著。
幾人也看到了寧子韞。
林姑娘少出閨閣, 不識得寧子韞。
只是看寧子韞一身玉色錦袍,龍章風姿, 矜貴清冷, 想來此人也不是個尋常來寺的香客。
當下林姑娘就望向了季經彥,但季經彥的神色卻很是駭人, 眸底突然變得很沉, 嘴角緊抿。
嚇得林姑娘趕忙低聲喚了他幾句, 季經彥才忽然恢複如常。
季經彥真沒想到,他也來了。
現在雖然朝中局勢還算平穩,但是也還沒到當朝陛下隨意出來逛的平安時局罷,寧子韞離了皇宮,多少是有些不智的。
見此,餘還景眉頭跟著皺了起來,寧妍旎臉色也有些不大好。一時之間,幾人情態都有些不同。
只有林姑娘,滿目茫然。
寧子韞一步步走上前來,後頭跟上來的十幾個禁衛軍此時也趕到,守在了殿外。
寧妍旎沒有向寧子韞行禮的習慣,寧子韞步步緊迫而來,寧妍旎也沒退。
只是,寧妍旎蹙著眉,看著寧子韞同樣帶了傷的臉。
可別說,寧子韞也是外出辦差的時候遇到了暴徒,與暴徒起了沖突,才面上掛著紅。
寧子韞下巴上還有淡青的鬍渣。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寧妍旎,兩人無聲地對視著,陷入了沉寂之中。
小沙彌不知道什麼恩怨愛恨什麼愛別離苦的,但是有香客來了,小沙彌當即就上前想為香客引路。
但這位冷意凜冽的香客卻丟出了一句,“小和尚,這兩人在佛前這般,不好吧。”
這般,哪般了。
小沙彌順著寧子韞的眼神望過去。
見寧妍旎和餘還景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小沙彌一時支支吾吾了起來,他師傅好像也沒說過這樣不好。
寧子韞說完那句話,似是還不夠,又說了一句,“都還沒成親,這像什麼話,這些年讀的《禮記》都讀去哪了。”
想找他們麻煩,還拿什麼四書五經出來粉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