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慢地嚥下了那塊酥鵝,才避重就輕地回答他,“誰的為難,能跟你對我的為難比。”
對寧子韞這樣類似關心的話,寧妍旎還不是很能適應。
寧妍旎這後來很難拿準寧子韞的話語。
她發現,但凡她只要提起之前的事,寧子韞就不會接著說回剛才的話頭。
果然,寧子韞聽了她的話之後,手上的筷箸明顯一滯。
兩人之間靜寂了一會,寧子韞才重新又夾了塊糖蜜糕給寧妍旎。他重新開了口,“對不起。”
“其實我並沒有讓人佈菜的習慣。之前在禦和殿,那般為難了你,是我混賬。”
寧子韞說完,倒像是有些不自在。
他剛夾了塊糖蜜糕給寧妍旎,現在說完之後,又夾了一塊慄棗糕疊到了她的銀碟之中。
兩塊糖糕就這樣佔據了寧妍旎面前的銀碟,讓她一時下不去筷箸。
如果寧子韞還是像之前那樣對她惡言惡語,寧妍旎說什麼都不為過。
但偏偏就是現在的他道起了歉,讓寧妍旎覺得反唇相譏之後,自己竟也沒有絲毫的快感。
尤其是今日,太後跟她講的那些往事,讓寧妍旎想起了上次。她齒冷地說著生母嫌憎的小孩如何自處時,那會寧子韞臉上的情緒,極其複雜難辨。
寧妍旎想,她確實是不能等到盛夏時再走了。
用完晚膳,寧子韞沒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承禧宮。
接下來的數日,寧妍旎沒等到阿棠先回來,阿梔在旁一直安慰著寧妍旎,“阿棠要是在這,肯定也不希望小姐為了她而把事情耽擱了。”
杏子在她懷裡也跟著一直在輕吠。
春夏即將交替,穀雨時分到了。
雨水終日綿綿不斷,氣溫卻是愈發暖了起來。
承禧宮院中的楸樹被雨水洗得更綠,院內的地上落滿了被雨打風吹的楸葉子。
在這個雨生百穀的時令裡,太後的懿旨悄然下來了。
太後的懿旨不涉前朝,只管後宮。寧妍旎是要喚太後一聲母後的,她的親事,太後的懿旨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太後的懿旨直接傳了承禧宮,太常餘府,中書令府,還傳了數位誥命夫人,讓她們到時陪幫著長公主。
這一下,就算懿旨沒在朝上宣讀,也幾乎是半個朝堂的臣官都知道了太後賜婚長公主和戶部尚書一事。
誰也不知道,這個平日悶聲不響的太後,竟然還有親自出面賜婚的時候。
連太常太蔔需要佔的吉日,太後也事先讓他們蔔佔好,直接懿旨上便落定了那日子。
戶部尚書餘還景府上,在接到這道懿旨之時,便在府門前換上了簇新的大紅紗籠。
朝堂上不知內情的大臣,聽了此等喜事,已是準備備上大禮,屆時登門慶賀。
寧妍旎在接到這道懿旨時,心緒也十分地波動。
但她還是注意到了前來傳旨的這宮人,身旁跟著的並非是宮城的禁衛軍。
傳懿旨的宮人也朝著寧妍旎行了禮,“長公主,餘大人說,懿旨會一齊送抵各臣府邸,長公主不需要掛心。”
“長公主這段時日,在承禧宮怕是會緊張,不若可以前往慈寧宮小住段日子。”
“太後那邊,已為長公主收拾好了側殿。在長公主出嫁前,太後也好與長公主最後母女之間再訴衷腸。”
太後與寧妍旎之間,有什麼母女情好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