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與她守了歲火,她現在偎的是我,依的是我。我會把她如何,二哥你關心得也太過了,還不若關心下自己現在的處境。”
前太子的目光猙獰了些,他現在的處境他自己心裡有數。
成王敗寇,再是無法扭轉,也不過就是一死而已。現在這局面,就算他真茍活下來,翻盤也幾近無望。
但是,寧子韞登上皇位也就罷了,寧子韞怎麼能對阿旎做那樣的事。自始至終,前太子都知是在他脅迫之下,阿旎才一再願意委身於他。
只是到了這最後,前太子寧可相信阿旎對他有一兩分的情意,也不信阿旎會喜歡寧子韞。
不然,阿旎怎麼會給他荷囊,怎麼會一直養著那小犬,又怎麼會在最後,讓東宮的衛隊又回福寧殿護著他。
不管到底阿旎初衷如何,他若是真免不得一死,又怎麼能再開口道出阿旎與他的那些事。
前太子深吸了幾口氣,收住了想刺激寧子韞的心。他聽著身上的鐐銬聲,反而愈發平靜了下來。
前太子仰頭對著寧子韞,“歲火是與家人同守,四弟與阿旎是上了玉牒的兄妹,與她守歲火,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四弟慎言。阿旎入宮以來已有數年,如今也早已過了及笄之年,望四弟還莫再為難阿旎,早日放她出宮婚嫁才是。”
前太子哪會相信寧子韞的心意是真。
他閉了眼,最後低聲勸了寧子韞,“你自己問問你自己,你對她到底是利用誘詐,還是欺騙脅迫,才換得她現在在你身旁。至於我,你現在要殺就殺了便是。”
前太子最後這句話落下,死一般的靜寂一下子就席捲進了整個言德殿。
若是前太子為了自己的生死,哀求勸說寧子韞放他一條生路,寧子韞還沒有這麼滔滔的怒鷙。
但是前太子沒有。
前太子開口閉口,都是在說著寧妍旎。他平複了心情,試圖掩蓋他和寧妍旎之前的舊事,試圖為寧妍旎說話,試圖讓寧子韞放過寧妍旎。
寧子韞明明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想來看前太子因愛而不得的痛楚模樣,以洩他心頭的憤恨。
結果到頭來,前太子竟然在這最後將死之際,是真心地在為寧妍旎好。
還直接戳破了寧子韞對寧妍旎不過是脅迫,才讓寧妍旎留在了他身邊的這個不堪事實。
杭實呼吸屏得,不敢再看一眼寧子韞。
寧子韞又怎麼會不知道,就算他不脅迫,不說現在,就單是他之前每每陷寧妍旎於不堪輕賤的境地,寧妍旎怎麼會想在他身邊。
寧子韞後來才知迴天乏力原是這樣。
他再一想起那時泅完水的寧妍旎環著上身,在草叢上求著他幫她。如果,當時他在那片月光之下伸手幫她,那該多好。
但是他沒有,他當時甚至更下作,讓那兩名巡夜的侍衛靠近了她。
一想到這,寧子韞的心口便是憤懣欲裂,恨悶難忍。
他恨前太子與寧妍旎有過的那些溫_存和情意,恨寧妍旎勾起的他人對她的覬覦,也恨寧妍旎對他沒有半分的情愫。
但是他其實應該更恨自己。
這個怨恨自己的念頭,讓寧子韞不甘。只是不受他控制的,這個念頭鋪天蓋地地就佔據在了他的心頭之上。
殿內死寂之時,殿外有人垂首輕步進殿,俯在地上,出言請示著,“陛下,長公主此時在殿外,說一定要見陛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