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很少說話,一夜卻比一夜抱她抱得緊。看她在他懷中窒悶得慌,他還能嗤笑出聲。
他回殿的時辰也比前些日子早,甚至有兩日,未到酉時日落,他就回了殿。而且不知道哪來的興致,寧子韞抓著她的手,就命著她陪他對弈。
他的棋藝簡直就像他的人那般,叫人發指生厭。每次寧妍旎撚著白子兀自想了大半天,也每每勝不過他。
尤是扔了棋子之後,她還要被他制在棋盤之上,輕噬得唇瓣都破了,衣衫也拂亂得只餘下一小角。
寧妍旎的心卻只覺得倍受煎熬。
這幾日的小日子,他這般的舉止,若還算是守禮,那這幾日的小日子過去之後,還不知道他要想怎麼磋磨她。
巍巍高峨的宮闕城樓和殿簷各角處,終于都掛上了朱紅顯目的喜慶年燈。大臣們也自大殿之上魚貫而出,拱手賀年,開始休沐。
這一年,就到了最後一天守歲的時候了。
這一日,是一年到頭,月窮歲盡的時候,寧妍旎在禦和殿,踏不出這殿門一步。
才到申時,日剛準備西落。殿內便換上了新的紅鸞燈燭,宮人端著膳食湯羹,琳琅地擺滿了一膳桌。
待寧妍旎用了幾筷子,實在吃不下,喚著宮人撤了膳。
“今夜燃燈照歲,也叫熬年夜。”盧嬤嬤還在一旁,跟著寧妍旎細細說道著。
“晚些時候,殿內燃起燈燭,升起歲火。就算長公主再是睏乏,今夜長公主也是不能就寢的。”
“陛下傳了話來,說他等會就來,與長公主通夜守著歲火,圖個一年的如意。長公主不如先移步洗沐?”
盧嬤嬤最後的這句話說完,寧妍旎就忍不住地起了一身寒。
但宮人卻已經抬了熱水進來,朦朧霧氣在流光屏後彌漫升了起來。褪了衣,入了水,寧妍旎那隱在熱霧裡的臉,比秋水還皎嬌,也比秋水還愁。
這幾日的小日子裡,寧子韞沒有過多折騰。
只是每日夜間要睡前,寧子韞還總迫著她又喝了一盅暖腹的藥補。以至於這幾日過去,她現在一看到藥盅,就只想幹噦。
現在小日子已經過了,寧妍旎在熱水之中,想得更是難安了起來。
宮人這次端來予她的服飾,也沒多得可選。
丹紅的金絲錦綢裙袍,袍袖繡芙蕖,裙褶十二副逶迤拖地,擺邊金針銀繡。
巧手的宮人為她著好了衣裙,幫她挽起繁致的發髻。明珠翠玉為簪,兩側垂落白玉墜。再在寧妍旎額間綴了珊瑚花鈿,宮人們便未敢多飾妝掩了花顏。
寧子韞進了殿時,就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確實有失偏頗。
他原先一直覺得美色惑人無用。但如今,看著她芙蓉夭顏,桃羞李讓,才知這容色之利,其實堪比刀劍。
寧子韞就站在殿門處,靜靜地看著宮人為她梳好了妝。
他今日一襲玄色龍紋袞服。金紅一片的落日餘暉落在他身,投下的暗影高大鋪席而來,讓殿中本就難安的人攥緊了手。
宮人垂著首,小心地一一燃起了殿內的燭火。爾後又有宮人端著酒盞,和十幾銀碟小菜擺上了膳桌。
盧嬤嬤最後輕拍了拍寧妍旎的手,便退著離了殿。
殿內終於又只餘下他們二人,悶重的殿門緩緩地扇闔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