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選妃宴,吏部尚書嫡出的小姐,還有其它重臣之女,都極是愛慕太子。這事,阿梔說過,寧妍旎也還沒忘。
說起太子妃,那皇後說的千挑萬選,除了太子妃的德容,那肯定就是太子妃那底蘊權重的母家了。
寧妍旎隱約知道皇後想說什麼了,她點了點頭。
皇後看著寧妍旎的眸子垂得更下了些,覺得自己也鋪墊得差不多了,她的話就接著往下講,“本宮知太子對公主是些什麼心思,但公主的心思,卻是實在讓本宮擔心......”
皇後的話將句末的尾音拉得很長,像是沒有把話說完全了。
寧妍旎語氣平靜地接了她的話,“太子哥哥孝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為太子哥哥擔心也是應該的。”
“阿旎既視太子哥哥為兄長,他日亦當是視太子哥哥為兄長,絕無其它非分之想,還望皇後娘娘不必懸心於此等小事。”
皇後以為寧妍旎應當是落淚以表對太子的不離不棄,抑或是驚怕她的阻撓,但寧妍旎立刻就會了她的意。
太子回來時,在這肅寧宮中同她說,日後想以其他身份納了寧妍旎時,皇後當時隨口兩句搪塞了太子,但她打心底裡便是不認可的。
不說舉宮皆知寧妍旎乃當朝公主,這要是傳了出去,太子這行為還不得被言官指著罵色令智昏。
再從另一方面說,寧妍旎出身商賈之家,哪怕之前溫府是首屈一指的富賈,到現在溫府早已破敗。
寧妍旎的出身,在現在來說實在是卑低了些,萬萬是配不上太子的。
天下好看的女子多得是,太子要什麼好看的女子尋不到,到了日後後宮選秀,他肯定能將寧妍旎忘諸腦後。
皇後娘娘擔心的是,寧妍旎會一直不依不饒地纏著太子。
但寧妍旎此時如此識趣,倒是讓皇後另眼多看了兩眼。
皇後不放心地再說了兩句,“本宮的意思是,若太子日後不能給你什麼位份,你現在也甘願跟著太子?你可莫說什麼敷衍的話,來糊弄本宮。”
現在糊弄,日後她是太後,寧妍旎自然還是繞不過她,到時她可就更沒有這般好心氣還來找寧妍旎心平氣和地說話。
但寧妍旎神色未改,語氣也帶上了幾分篤誠,“阿旎知皇後娘娘的意思。請皇後娘娘放心,阿旎並未敷衍,確實是無非分之想。”
她的背挺得很直,坐姿極是溫婉嫻靜,眸光也抬起來平允地看著皇後,倒有幾分言語問心無愧的意思。
倒是自己有些小瞧了她,皇後轉著她腕間的玉白珠串,小半響只盯著寧妍旎看,沒再開口。
皇後有些許的恍惚,其實這小女子本應是長在宮城之外,而不是在這宮內這般如履薄冰。
皇後猶記得當年,皇上本是想納寧妍旎入後宮。她自當是不允的,太子也聯絡了眾言官朝臣,在皇上旨意沒頒出之前,造了頗沸的輿論出來,爾後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公主。
但想來,這小女子屬實是無辜,如今,這小女子又是這般自知和解人意,倒叫皇後心也沒剛才那麼的橫。
她看著寧妍旎,其實寧妍旎的年紀其實也到了,女子,最重要的還是夫家。如今她委身太子,日後,夫家怕是有少許耽擱了。
皇後語氣也就稍微軟上了些許,她對著寧妍旎道著,“如此便好。本宮瞧著公主久了,心裡更是生出喜歡來。這樣,日後,公主若有心儀的郎婿,不妨告知本宮,本宮定當是懿旨成全公主。”
“接下來這些時日,宮內許是會有一些不安定。公主也莫擔憂,後宮之中,本宮當會庇護於你。”
但皇後不知,日後的郎婿,寧妍旎其實並不太關心。
只寧妍旎確實是不想得太子什麼後宮位份,各取所求罷了。寧妍旎只盼著來日能出得宮去。現在還有皇後娘娘在一旁阻攔太子,她日後出宮的希望看著還多了些。
再且說,這些時日,想起寧子韞,若有皇後娘娘在後宮的庇護,著實是讓她安心了不少。
不管皇後最先的用意是如何,當下寧妍旎對皇後是真心感激,朝著皇後行禮離開之後,她盼著太子能成事的心就更急切了些。
就是不知到底是何時。
寒露到了,轉瞬初霜打起,露水多凝成霜花,三麥播了下地,是為秋季最後的一個節氣霜降到了。
霜降再一過,便是立冬。
今年立冬之後的天氣竟然是特別的冷,一連數天都下著雪。鵝毛般的雪撲簌簌直落覆上。半日便有積了一層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