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福身,將身子往寧子韞跟前傾了些。她匆匆把話道完,話語間哀憐愁思,心裡卻是有些打鼓。
她生得算是出色的,面容秀好,杏眼桃腮,身子也還幹淨著。一般男子若是見此姣愁若西子的女子主動示好,當斷是不會拒絕的。
知這裡的主人身份定是尊貴,尋常好看的女子怕是都入不了眼。但她只盼,帳中主人能轉頭看她一眼也成。
但帳主人沒有言語,沉默著而已,攥在他手中的茶杯卻被他捏得碎在案上。
這一響,守衛皆是一震,上前來攔扯的力道便更是無情。回月卻是頭昏情急得落淚,“公子,公子就不看上回月一眼麼公子......”
杭實剛走回到寧子韞帳前,聽到這女子嚷嚷著的話,腦門不由地就是一跳。
他忙掀了帳簾進去,喝道著那四個守衛,“還不扔出去,你們幾個,等下都去領二十軍棍。”
屬實無妄之災了,守衛也不敢耽擱,直接伸手打昏了還不想消停的女子,便拖了出去。
杭實現在都生怕自己發出的呼吸聲,惹得他們主子更是不悅。
不說此刻寧子韞身上那沉冷陰翳的氣息,就單看寧子韞現在手上,離了破碎的茶杯,又攥起冊書卷,指骨都把那捲書快揉散碎了而已。
杭實有些膽顫心驚。
昨夜寧子韞從寧妍旎篷帳中回來,便在自己帳中泡了許久的冷水。
但杭實只知寧子韞是翻上了寧妍旎的榻。昨夜他便伸手製住了要沖去攔的阿梔,但最後寧子韞到底做了些什麼,杭實也不得而知。
只是,總歸寧子韞現在這面色和氣息,實在是不像啊。
杭實湊了上前。他不敢看寧子韞臉上那還可見的指痕,只低頭道著,“餘公子現在在帳外請見,主子見嗎?”
餘還景是隨著杭實而來,兩人同到寧子韞帳前時,女子哀求的清婉之聲正好傳了他們二人耳中。
餘還景上次與寧妍旎說的,盡數是真的。他確實與寧子韞相識很久,並且對寧子韞的內在瞭解,也還算有幾分。
他本在外遊歷,入仕不是他首願。
但寧子韞卻著實讓他心悅誠服,他在朔北看到了寧子韞的治軍綱紀,看到了他政務上的揚清手段,還有諸事的嚴於律己。
軍政上這些的種種,在他摸清了朝堂時態之後,寧子韞就更成為了他眼中那般的難能可貴。
所以在他與寧子韞結識的三年後,寧子韞回了盛都,他也跟隨著寧子韞一同回到了盛都,他是打心底地對寧子韞有著敬服。
所以餘還景在帳外聽到這女子聲音的時候,下意識地就知道寧子韞這又是在趕人罷了。他隱約聽說,寧子韞這幾日的帳中,似是被季經彥塞了許多的女子進去。
餘還景還在寧子韞帳外稍踱著步,待看見杭實出來,沖他點了個頭,餘還景才緩步入了帳中。
帳內依舊是行軍那般冷硬簡潔的做風,只是茶盞碎了一案,還沒來得及清理掉。
餘還景看著此時明顯面色不虞的寧子韞,開口就是帶了一分打趣,“四皇子,女子不比男子。四皇子每次都這般對待女子,也太不惜玉憐香了些。”
但他話說完了好一會,寧子韞卻連個眼神也沒抬起來看他。
看來是真心情不好,為了這些女子倒不至於,餘還景有些許訝異,也沒有再多問。
餘還景言語間多了兩分認真,他低聲道著,“秋獵已結,回都在即,宮城的情形現在儼然到了很是關鍵的時刻。我聽聞,成國公想將他的庶女嫁予你,側室便可,四皇子意下如何?”
成國公是貪,貪得想在兩頭都押上注。
但是這個局面而言,宮城的半邊守衛在成國公手上,半邊現在已在寧子韞手上。宮城局勢只要控在手,朝堂將來的瞬息變化就把握得住了。
太子的贏面是很大,但是如果成國公真得願意倒向寧子韞,抑或者只是袖手旁觀,那太子這方面還是處於劣勢的。
“只有一點,便是不知道成國公是真心還是假意?”餘還景複而絮絮道了句。
這個問題他其實也考慮過。
娶這麼個女子,對寧子韞而言其實關系不大。如果成國公實非真心,那寧子韞將成國公的庶女直接束之高閣,也是行的。
只是要擺這麼一個女子入寧子韞宮裡,還得看寧子韞到底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