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妍旎浮動的眸光微定了下,卻是轉向了堆放在案上的那沓書折。她張了張口,看著是想說些什麼,卻還是閉上了唇。
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明顯。
太子見狀,覺察出她似有些不對勁,更是問著,“可是最近有什麼事還是什麼人惹阿旎心情不快了?與本宮說,本宮自會幫你料理。”
但寧妍旎卻搖了搖頭。
在太子還想追問的時候,寧妍旎才看向他道著,“太子哥哥,你受傷那日,我守在你篷帳前,很是擔心。聽聞太子哥哥沒事之後,便去探看了也受傷了的四皇兄。”
這事,太子醒來後有聽宮人說起。
聽說當時寧妍旎本不願去探看寧子韞,還是太子妃挾令寧妍旎去的,這屬實是迫著她去了。
太子以為寧妍旎實在介懷當日之事,當下就安撫地覆上了她的柔荑,“聽聞阿旎在本宮帳外候了許久,本宮很是動容。”
“本宮已與太子妃說過,她管的事有時實在是太過無理取鬧了些。”
他們二人的對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站在帳門處的大宮女自然也聽到了,但這也不是寧妍旎想說的,她此行此番話並非是想與太子妃交惡。
寧妍旎面露了些難色,她搖搖頭,“探望四皇兄此行,本也是阿旎應當去的,太子妃確實管教得當。”
“只是。”寧妍旎微頓了下,“那日阿旎在四皇兄帳前,看到了好些重臣顯要,都在四皇兄帳前踱步焦急著。”
“看到四皇兄無恙,他們方才舒了一口氣。”
“阿旎聽說,那些個人裡頭,除了在外領兵的將領們,還有些還是文官內臣。沒想到四皇兄看著不善交際,沉默少言,結交的友人倒是許多。”
寧妍旎輕聲說著,如說著家常。
她按在太子胸膛上的手動了動,太子愈聽,覆在她掌上的動作便是愈重。
他自是知道,朝堂上有那麼一撥人,竟然瞎了眼地,不肯歸附於他。皇上偏生還要制著權衡之術,讓寧子韞在其中更是得了些好處。
太子聲音微沉了些,只能有些敷衍地解釋道,“四弟雖是在外許久,但畢竟也是皇子,大臣們自然是對他有幾分恭敬在的。”
“此事阿旎不需要擔心,本宮知道。”太子雖擰著眉,但還是按著她的手安撫。
他本以為寧妍旎不懂朝堂之事,她這一說,引得他對寧子韞的戒防便又起了來。
太子的神思清明,他本就知道寧子韞是個禍患。
只是,他不由垂眸,想思量下寧妍旎究竟是內裡藏拙,抑或是真是閑話家常。
他看著寧妍旎小臉上還有些懼怕,她蹙了眉有些擔憂地還在道著,“那日阿旎在四皇兄帳中,竟看到四皇兄將徐太醫虐殺了。”
她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抽了回去,捂在臉上驚懼不已,“四皇兄還放言,不日他便要被冊封為王,太醫他自然是想殺便殺的。”
“阿旎也不知道為什麼,四皇兄竟就這般......這般地有恃無恐。”
徐太醫本來就是太子那派的人。
寧子韞這般無所顧忌削殺了徐太醫,自然也是對太子的無所顧忌。
寧妍旎說得只不過是事實罷了。
本想打量寧妍旎的太子,想起寧子韞,目光不由帶出了沉鬱的鷙意。
他闔上了眼,連寧妍旎這在宮中不久的女兒家都看得出來,寧子韞確實已到了想與他分庭抗禮的時候。
太子緩緩在榻上坐直了身,這下他沒有再開口。
他還在忖思著,近日還有人想進他東宮去,只怕這幕後的人,也只能是寧子韞了。
寧子韞實在越來越狂妄了,太子的眉頭越擰越深。
憂思間,他的衣袖不輕不重地被人扯了下。
太子睜眼,看向拽在他衣袖上的柔白手指。他的目光回攏,落回到了那姣美清媚的小臉上。
寧妍旎另一隻手已經撫上了他的眉心,試圖將他眉間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