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妍旎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我只是在想,四哥這麼會玩的人,不知道平素要是出宮,都會去哪裡玩,想想還有些期待罷了。”
這話寧子韞是不信,不過他反而笑得更是隨意了些,“有些地方,要晚上去才好玩。等皇妹知道了,可未必就想去了。”
他那副樣子,實在讓寧妍旎對那什麼好玩的地方瞬間失去了興趣。
太子出了宮,倒也是一如既往地潔身自好,他不由板著臉訓了下寧子韞,“四弟,謹言,慎行,皇妹是個姑娘家。”
寧子韞倒是眨眨眼,“都皇妹了,難不成還能是個男子。再說,四弟哪有說什麼,四弟說的是晚上可以去放河燈逛晚集,太子可是想到哪裡去了。”
其身不正,想什麼都不正。
太子被一堵,倒是有點接不下去。
他清咳了一聲,“四弟這麼大,怎麼還沒個正經。既然是出門在外,四弟和阿旎就喚我二哥就行。阿旎,你喚他四哥,不用生分。”
“今日出來得也是一時興起,晚上我們就盡興些再回宮吧。”太子今日看著寧妍旎整個人光彩照人,都不捨得掃了她興。
寧妍旎點頭笑著,“二哥,四哥。”
寧子韞懶懶“嗯”了一聲就把目光移開。
她的笑確實明豔得讓人心動,也難怪堂堂太子殿下,為了她都願意一同去宮外以身涉險。
出了宮城,還要再走經過好長一段南北長路,才算真正入了盛都市井。
太子正溫柔小意地幫寧妍旎剝著小茶幾上的堅果,寧妍旎面作赧然。
寧子韞倚在馬車壁上,半閉著眼,手裡微微摩挲那塊蟠螭形的白玉。
雖然沒有作聲,但寧妍旎看著無端心頭還有些微跳。她那枚紅珊瑚耳璫,留在寧子韞那就始終也是個隱患。
太子也跟著看了眼四皇子,笑了笑,招呼著擺上了個棋盤。
外頭的人很是機靈,馬車的速度緩了下來。
寧妍旎跟在一旁斟茶觀棋。她斟茶的動作行雲流水般好看,錦緞裙的輕響引得太子總是分神看她。
只是寧子韞的棋藝看著有些不太行。
他執的白子,太子執的黑子。
太子屢屢分神,但寧子韞在棋局上很快就開始見了頹勢,連寧妍旎這個半懂的人都覺得寧子韞輸得也太慘太快了些。
看得寧妍旎為寧子韞殷勤地多斟了幾杯熱茶,太子在一旁笑寧妍旎偏心了。
寧子韞倒是依舊下得專注,撚著棋子只是淡笑。
這一路的棋下下來,馬車更是悠哉地踱著。
盛都的傍晚風情,碧空紅幟,黑陶灰瓦,各式商鋪臨街而立。雖是夕陽將落,但是街上人聲鼎沸,車馬粼粼而行,各色喧鬧叫賣聲還不絕於耳。
馬車緩緩地在人流中駛著。
拉車的是匹通體黝黑發亮的河曲馬,體格相較一般的馬匹要高大不少。形體健壯,鋥光馬蹄嗒嗒敲擊著路面。
河曲馬所拉的馬車,金頂堂皇,路人見了都紛紛避退。
寧妍旎也沒想到,市井之中的這些煙火氣息,有一日竟讓她這麼欽羨。
她不再去看他們的棋盤,側身掀了轎簾望出去。
青石板上,楊槐樹下,稚童笑得夏意更暖。
太子和寧子韞抬眼,便見到伏在轎口往外看著的小女子和外頭的霞光分外相融。
他們的棋局就這樣停在馬車上。
太子率先下了馬車,然後他回身伸手扶著寧妍旎從馬車上下來。
她換了身薄柿色的紅袖織綾衣裙,月白的百水裙,風一吹一揚就衣袂飄飄,像天邊的流雲。剛邁出馬車廂,就引得很多路人駐足看著。
但寧妍旎自幼就被人這麼看著長大,自然不在意這麼多旁人的眼光。
太子特意挑了個商貿多些,稀奇的小玩意也多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