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嶸不動聲色地放開人,改為扶著他一條胳膊,說:“跑完慢慢走,要求不高,走到那邊的長椅上就坐。”
程澄不自覺就跟著邁步,一直走到長椅邊坐下。祁嶸扶他坐下,自己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給他按摩腿。
讓並不熟悉的朋友給自己按摩,程澄一開始很不好意思,但是祁嶸的態度很強勢,不給他把痠疼的肌肉按一按,明天他怕是爬不起來床。程澄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根本無法拒絕,祁嶸像強勢又溫柔的長輩,不知不覺間就把他管教住了。
按摩了好一會,程澄真的餓了,祁嶸才兌現承諾帶他吃早餐。沒去別的地方,祁嶸讓他在原地等,他回家去取。他早就和家裡保姆阿姨說好了,讓阿姨準備好早餐裝盒,他晨跑回來帶走。
他家阿姨見他取了餐盒就走,在後面問:“阿嶸你都不換身衣服再上班嗎?”
“一會回。”
“那你在家吃早餐啊……”
她的話自然沒有得到回應,人已經消失在門口。奇怪了,昨晚就點餐,他從小不挑食的,向來做什麼吃什麼,今天怎麼回事,而且還要這麼大的分量。
怎麼回事?當然是為了照顧程澄。
程澄喝著祁家阿姨熬了一晚的米粥,香濃絲滑,加了一點姜絲,差點把舌頭香掉。又啃了一口奶香小饅頭,不是超市速凍的那種,一看就是家裡做的,特別香甜。幾樣簡單的吃食,他吃得異樣滿足。說實話,基地做飯阿姨不是手藝不好,但對著這麼多人的飯菜,她用心也有限。
“祁哥,這哪家店的啊?打包盒都這麼高階。”
“我家的。”
程澄愣住,不敢置信地問:“真的?你逗我的吧。”
“你喜歡以後每天給你帶。我家阿姨會做的種類挺多,包你一星期不重樣。”
“太麻煩了。”
“不麻煩。好好吃飯,快快長高。”祁嶸拍了下他的頭。
程澄:“……”他真把他當小孩了?
“二十二歲,長不高了。”
那天以後,程澄被逼著養成了晨跑的習慣。戰隊今年春季賽打得稀爛,大早告別了今年的季後賽,訓練節奏也慢下來,正好給他時間改了生物鐘,每天被祁嶸帶著晨跑,然後一起吃早飯。
他吃了祁家大半個月的飯,祁嶸本來也沒想遮掩,這下祁家阿姨、祁母都知道了這回事。他突然住回了濱湖壹號的家裡,對程澄的上心程度到了哪怕他一句話沒說,也讓祁母不得不關注的程度。
祁父祁母本來就因為催婚和小兒子鬧得不愉快,這下心情大好,私底下偷偷打聽起對方的情況來。
這打聽來打聽去,倒是打聽到了一些祁嶸不知道的訊息。據調查得知,程澄之所以十五六歲就出來直播賺錢,是因為他沒爹沒娘,是個只能自力更生的孤兒。
祁家是正統家庭,祁父早年從政,後來下海經商做的也是實業,在星市政商兩界聲名卓著。祁母出身書香門第,醉心古代文化研究,在星大歷史系任教,是國內排得上號的歷史學家。祁嶸的哥哥祁崢在部隊,詳情不能說,但家裡是掛了“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的。
這樣的家庭,跟一個孤兒的生活境遇,可謂天差地別。
甫一知曉程澄的情況,祁母就頗為心疼,甚至想好了以後程澄來了他們家要怎麼關心照顧他。不過那都是後話,現在看樣子兒子都沒把人追到手,她也只能幫點小忙。每每祁嶸交待家裡阿姨做什麼吃食,她就會看著增減調整到更好,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程澄承受了兩人份的關心,從一開始不好意思接受,到漸漸習以為常,雖然不敢肯定,但是祁律師對他的好,總不能理解成是可憐他吧。他除了身體廢宅了一點,其他方面可都是很不錯的,收入高、名氣大、粉絲多,性格應該也算還不錯?也是值得祁律師喜歡的吧?
程澄心裡美滋滋,天天跟顏延發訊息,說祁律師今天又做了什麼什麼。為此他開心到對俱樂部的騷操作都能全部忍耐下來的地步。<101nove.ora不僅遊戲打得好,更因為形象好、性格吸粉,再加上有直播粉絲群體的基礎而具備了相當高的商業價值。春季賽撲街,ntc旌旗分部在網上被噴得體無完膚,ra也未能倖免。但是恰恰因為他是被其他人拖累的,他的粉絲就更加心疼他了,願意買他賬的粉絲遍地都是。
戰隊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掙錢機會?
訓練都要給他的商業活動讓路。
代言的廣告物料拍攝、直播平臺慶典這些就算了,還給他排了一堆商場活動站臺、城市賽現場頒獎之類低檔次的活動,更誇張的是,有一天竟然給他安排了一個網咖賽揭幕……
當時程澄剛開直播,他因為和現在的隊友關系不好,所以很不喜歡在訓練室直播,一般是在自己房間直播。那天他剛點開播,敲門聲就響了起來。他下意識把視窗最小化,然後直播間的粉絲就親耳聽到了一場鬧劇。
來找他的是戰隊經理,目的是讓他去給一場網咖賽揭幕。饒是程澄在這邊經歷了不少荒唐事,那一刻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播間當時彈幕就刷瘋了,都在問這是什麼惡作劇嗎,讓現役第一野王去網咖賽揭幕?他們有種活在十五年前的電競圈的錯覺。
“俱樂部安排你去你就去,給得起價就請得起你。”
“經理,我不想去,我的粉絲知道了會怎麼看我?他們花那麼多錢買票,不遠千裡飛過來看我比賽,買我的代言買我的周邊,他們不會想看到我去網咖參加這種不正規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