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客這詞放在莊亦雲身上,實在是一種對科研工作者的冒犯。莊亦雲想反駁的,可顏延明顯在笑,語氣揶揄戲謔,但眼裡有光。他一下就說不出反駁的話了,乖乖跟隨他的指引坐了下來。
“你第一次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姜黎他哥的店。姜黎你還記得嗎?我朋友,女生。”
“記得。”顏延只給他介紹過這一個朋友,他當然記得。
兩人說話這熟稔又帶點別扭的狀態,弄得旁邊圍觀的其他客人瞬間化身瓜田裡的猹,恨不得給他兩遞個話筒。沒想到帥哥是來找顏延的,而且他兩的關系看起來不一般。
看吧,顏延讓他坐下他就坐下了。
“說了別一臉兇相。”
莊亦雲勉強放鬆了一下臉部肌肉,結果……更冷了。
“不然你去找柯總,別在這。”
“不去。”
“不是,你到底來幹嘛?”顏延手上調酒的動作不停,搖酒杯晃出極有節奏的韻律,“來坐我面前當雕像?”
莊亦雲被他的動作吸引,身上那層抵抗環境的硬殼稍有軟化,如實答道:“來看你有沒有喝酒?”
“哈?那不好意思,廚子偷吃天經地義。”顏延笑得更得意了,看得旁邊的人眼熱不已。很少見他這麼小,調皮,滿是少年一般的朝氣。
“你身體剛好,不能喝酒。”莊亦雲微微蹙眉,被他的笑容擊穿,聲音整個柔下來。
“剛好,意思是已經好了,好了那就是正常人。”
莊亦雲被他的邏輯打敗,大概是放鬆了下來,難得開了個玩笑:“我看你倒是高考語文狀元。”
“所以互補咯。”
顏延的話脫口而出,一個沒注意嘴比腦子快。話一出口,兩人正好在對視,各自都有點尷尬地別開了眼。我是語文狀元,你是其他科目的狀元,這是放在一家人的概念上定義的互補。
“讓讓。”在旁邊的人都在吃瓜的時候,一個身影強勢插了進來,是一個眼線妖冶的男人。身材纖瘦,指尖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走過來大大方方打量莊亦雲,猝不及防在他胸口戳了一指頭。
容貌豔麗,行為輕佻,莊亦雲瞬間黑下了臉。
那是黎野的一位熟客,作風大膽直來直去,和顏延關系不錯。
“一杯生鏽釘。”點完單他就轉向莊亦雲,盯著他冰冷的眼神毫不退縮,很社牛地問,“帥哥,看上我們小顏了?”
顏延倒酒的動作緩了一下,悄悄豎起了耳朵。
莊亦雲沒接話,顯然對於陌生人這種問話,他完全是敬謝不敏的態度。
“我們小顏可是黎野的酒仙,還管他喝不喝酒,你是第一個哦。”熟客像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別人的態度,又說,“你這麼俊雅的帥哥,酒都不敢喝,勸你別沾他。他是野馬,想馴服他是要被踢的哦,踢個半死也沒什麼稀奇。”
“哦?”莊亦雲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筋,一直內斂的氣勢瞬間外放了出來。
那是一種成熟男人的壓迫感和掌控力,帶著科學家嚴謹到有些刻板的特質。隨即,他把領帶微微扯松,修長手指輕點桌面,問顏延:“我把你的酒喝了,你不喝行不行?”
嚴謹瞬間消失,侵略感倍增。
顏延腦子裡嗡的一下,被他扯領帶的手、敲桌面的手攫住了全部注意力。這人竟然有主動運用美色的一天,他想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夢。
吃瓜群眾已經吹起了口哨,興奮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又不是應酬擋酒,我是自己想喝,你就算把我的都喝了,我沒嘗到,還是想喝。”
“嘴對嘴,伸舌頭讓他嘗!”
顏延被喊得瞬間眼神帶飄,悄悄紅了耳朵尖,被人一喊搞得跟他索吻一樣,真是操了。
莊亦雲看向他,直覺他害羞了,那一瞬像是滾水入喉,直接燙到了下腹。他的手指無意識搭上了領帶,熱,想扯得更松一點。
另一頭,酒吧老闆姜野關注到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姜野的目光從莊亦雲和顏延身上掃過。
“你朋友?”
看姜黎就知道他哥什麼樣,他和莊亦雲差不多高,卻比莊亦雲要更壯實,氣魄雄渾,敞開的領口是一個黑色刺青,雖然穿著正裝,卻一身匪氣。用客人們的話說,姜老闆的名字就代表了一切,野,痞帥那一型。
“野哥。算是吧。”
“延延的朋友來了那我肯定要招待,喝什麼?”姜野向莊亦雲伸出右手,“姜野,這家店老闆。怎麼稱呼?”
看著姜野,他剛才那點旖旎心思像被潑了冰,凍住以後又澆了油,火一點,熊熊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