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或裝死似的趴在床上,把臉深深埋進枕頭,很沉重地在懷疑人生。
他心裡止不住地想,現在都已經這樣了,要是在這時候坦白畫畫,會被日的吧?
想到這兒嶽或猝然一驚,在枕頭裡猛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自我反思。
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而且為什麼就一定是被?
不是,他到底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林是非和他就是好兄弟啊!
嶽或呲牙咧嘴,默默地拉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依然光裸的屁股。
林是非這個狗,揍他就算了還剃他。
狗東西。
為了欲蓋彌彰方才的某個特別離奇的想法,嶽或急需做些什麼轉移注意力。
不然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絕對不能細想。
這時,旁邊的床墊陷下去一部分,林是非跪坐在床邊,俯身湊近嶽或,低聲道:“星星,要不要我給你上藥。”
“???”
不就被揍了幾巴掌,又不是被打幾十大板,上什麼藥。
雖然上面肯定有紅指印,但嶽或剛才蓋被子摸了摸,沒摸到腫起來。
嶽或悶聲道:“不要。”
而且現在是被打屁股的事嗎?是被剃小星星絨毛的事!
越想越不忿,嶽或隔著被子沒好氣地控訴:“林是非,我討厭死你了。”
他希望林是非再就著今天他不聽話這件事而繼續責怪他,這樣挨過教訓的他也可以理直氣壯地懟回去。
他們吵一架,嶽或應該就會忘掉自己弟弟絨毛沒了的事實。
但嶽或一等兩等,三等四等都沒等來林是非開口說話,旁邊安靜得猶如沒人。
嶽或覺得奇怪,把臉從被子裡薅出來,側首轉向林是非,想看看他在幹什麼,又為什麼不理自己。但只一眼,就讓嶽或呼吸霎時暫停。
他猛地坐起身,不知所措瞠目結舌。
“你……”
嶽或喉頭哽住,瞳孔震顫地看著靜默掉眼淚的林是非。
嶽或伸手就去接林是非的眼淚,聲音都顫抖了:“怎麼了怎麼了,你別……”
林是非眼淚落得很安靜,沒有絲毫的動靜,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但落得很洶湧。
他平常深邃漂亮的混血眼眸裡此時被茫然傷心填滿,一眨不眨地緊盯嶽或。
“你幹嘛啊……”嶽或第一次看見林是非哭,嚇得不輕,而且也突然覺得眼睛泛酸,“林是非你別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子砸在嶽或伸手接的掌心。
林是非淚眼模糊,音色破碎又低啞,不易察覺地哽咽:“明明是星星先騙我的,現在還要討厭我。”
“……我的心髒好疼。”他直視嶽或的眼睛,說道,“都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