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從一見面就對江梧展現出極大興趣的陸幼檀卻臉色一白,近乎本能的躲開了江梧伸來的小手。
陸幼檀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臉,不去看沈韻和江淮遠的目光,而是朝著身邊的小雪招了招手。
從小雪手中取了一個錦盒後,陸幼檀收拾好了臉上的神情,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笑意盈盈的將錦盒遞了過去。
“給孩子的見面禮。”
再看見那躺在錦緞上,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潤光澤的長命鎖時。江淮遠才意識到,陸幼檀是有備而來的,她連給這個孩子都準備了禮物。
而且陸幼檀雖然一直很喜歡江梧的樣子,笑彎了眼睛,可她從沒有碰過江梧一下。
有一個不好的念頭冒了出來,江淮遠錯愕的與沈韻對視,心中的悔恨翻湧在眼底。
陸幼檀上一次離家,要去道觀修養。雖然誰也沒說,但是他看得出來,陸幼檀分明是在躲著沈韻生産的日子。
而現在,她不願意碰這個孩子……
江淮遠只覺得脖頸被死死掐住一般,喘不上氣。肺裡像是有無數細密的針,隨著每一次艱難的呼吸,在骨肉間泛開酸澀的疼痛。
孩子正捏著那長命鎖把玩,被奶孃抱了回去。
沈韻帶著陸幼檀朝著正廳走去,陸幼檀如今與沈韻一般高,倆人並肩走在陽光下的模樣,看得江淮遠鼻尖一澀,險些落下眼淚。
江府還是一點沒有變。
當沈韻領著陸幼檀走進正廳時,原本爭執不斷的眾人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同時將目光望向了陸幼檀,其中的惡意和不善,陸幼檀全都置之不理。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重新回到江府的場景,此時的內心異常的平靜。
她朝著邢國公和老夫人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後,便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她身後跟著的長公主府的下人開啟提在手中的食盒,將自備的茶水點心一一擺在桌上。
這陣仗,看得在場的眾人臉色又是一變。
陸幼檀卻好像完全沒看見那樣,端著茶水抿了抿後,才緩緩地轉過目光,看向臉色發青的邢國公。她面色舒緩,甚至帶著笑意。
“不知邢國公找我,是想敘些什麼。”
邢國公鐵青著一張臉還沒開口,他身邊的老夫人已經氣得指著陸幼檀開始罵了。
“你放肆!這都是你的長輩,你這般無禮,真是在外面混野了!”
“長輩。”陸幼檀低頭輕笑了一聲,再抬頭時,小鹿一般的圓眸中,泛著森然的冷意。
“我倒想問,今日你是想和誰談。是江家的江淮淼還是江南陸家的陸幼檀。若是江淮淼,可別忘了,葬禮還是你們辦的吧,你要現在和一個死人討論禮節?”
陸幼檀的目光一轉,落在了邢國公身邊的劉姨娘身上,劉姨娘臉色很差,脂粉都沒辦法掩蓋住她臉上的蒼白。
“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我面前擺臉稱長輩的。”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可陸幼檀卻臉色不變,周身的氣場一下子呵住了在場眾人。
尤其是想要給劉姨娘出頭的江亦瑤,她剛憤憤不平想要開口,卻被陸幼檀瞥過來的一個目光釘在了原地。
老夫人的氣勢不如之前,可見著陸幼檀轉頭看向了江亦瑤,硬著頭皮質問道:“你還真不把自己當江家人了?”
“當江家人是什麼很榮光的事情嗎?”陸幼檀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笑得森冷。
“死心塌地的在江家,然後幾番被謀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