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第二日,太子妃與東宮的幕僚約見了處理祭祀的內務官和禮部的官員後。
朝堂之上暗流湧動,一時間無形的漩渦籠罩在京城之上,每一縷吹過屋脊的風,都帶上了思慮和算計。
而東宮之中本該臥病在床,“命不久矣”的太子,依舊在端著手練字,沉穩得好像外面這些風言風語與他毫無關系一樣。
太子妃則拉著陸幼檀挑揀起了繡品的樣式。
分別這幾日,陸幼檀對太子莫名生出的敬畏,早就消散不見了。
太子對陸幼檀和太子妃兩個人的玩鬧行為,一律視作沒看見,他自顧自的寫著字,權當作沒看見。太子妃就拉著陸幼檀吃吃喝喝,聊些有趣的事情。
一直到暮色漸黑,太子負手站立在床邊,脊背挺直,披了半身的月光。
太子妃在繡著虎頭鞋,陸幼檀坐在一旁低頭挑著絲線。
區分絲線的顏色是個費眼睛的活,陸幼檀本就不擅長女工,對顏色也並不敏感。她挑了一會,便忍不住眯著眼睛,抬起頭來休息一會。
這一抬頭,便猝不及防的和太子對上了視線。
原本背對著她們的太子不知何時轉過身來,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深沉了讓陸幼檀一時間沒辦法抽離開目光。
陸幼檀剛想詢問怎麼了,她剛張開嘴,太子身後半敞開的窗子外,傳來了一聲頗為沉重的碰撞的銳響。
幾乎是伴隨著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房門被推開了。
一身漆黑夜行服,腰間配著統一腰牌的暗衛快步走了進來,對著太子行禮。
“回稟主子,他們對天牢動手了。”
太子皺著眉微微頷首,並沒有很意外的神色。
在這陡然凝重的氣氛中,唯一表現出慌亂的是陸幼檀。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站到了太子妃的身前,緊繃著脊背,警惕全寫在了臉上。
“阿允。”太子低低地喊了一聲太子妃,“你先去休息。”
“好,一切小心。”
太子妃毫不猶豫地應下,她一手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笑著望了一眼太子後,便動作利索的帶著幾個早已後在門口的暗衛離開了。
“這是……”
陸幼檀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這幾日的平靜安逸,像是朦朧的泡泡,突然之間被黑暗中看不清的利器戳了一下,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好似一場夢一樣。
這一切,快的讓陸幼檀來不及反應。
“驚鴻回來了。”太子長嘆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終是抬起頭來,朝著陸幼檀遞了一個眼神過去,“跟我來,帶你去看你想知道的全部事情。”
驚鴻回來了,和想知道的全部事情。
這一句話的資訊量實在是太大了,陸幼檀的腦子裡像是有電流迅速的竄過,她猛地一個激靈,迅速抬腿跟上了太子的腳步。
——
今夜的溫度突然降了下去,陸幼檀踏出門時,劈頭蓋臉的被冷風一通招呼,原本混沌的腦子前所有未有的清醒了起來。
所有的迷惑此時都串聯在了一起。
她歸攏了一把衣裳,加快了腳步,貼近了太子,盡全力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沙啞問道:“三皇子……逼宮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