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在看到許驚鴻的那張臉時,便暗道不好。他一邊指揮著人去圍堵許驚鴻,一邊悄悄的牽著馬,準備乘亂逃跑。
他剛翻身上馬,耳邊就呼嘯過一聲淩冽的風聲。一支利箭擦著他的腦袋飛過。
劉勇面色蒼白的抬起頭,對上了一雙滿是殺氣的眼睛。
“長……長公主。”
……
長公主帶來計程車兵以一種碾壓式的方式控制住了現場。
駙馬和唐思恆也緊跟著趕來幫忙。這兩撥人縣衙的牢房是絕對安置不下的,貿然帶回城裡還容易造成恐慌。只能把人都統一押送到城外的軍營裡。
總算能歇一口氣的長公主這才發現,她那個派人把她喊過來的兒子一直不見蹤影。
她喊上駙馬,找了一圈,順路拒絕了劉勇想要找她談談的請求,終於是在那傾倒的棺材後面找到了許驚鴻。
幾塊木板和稻草勉強堆在一起,陸幼檀坐在上面,垂著腦袋,初七蜷縮她身邊,安安靜靜的。許驚鴻單膝點地,正聚精會神的處理著陸幼檀小腿上的傷。
聚精會神到,長公主和駙馬在他身後站定了,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還是陸幼檀先反應過來,她有些驚訝的看向長公主夫婦,還沒張嘴,就已經紅了眼眶。
長公主一提裙擺,往許驚鴻身邊一站,就俯下身去檢視陸幼檀的傷口,“這是哪裡傷著了。”
“磕碰的一些擦傷,沒什麼大問題。”許驚鴻的聲音沙啞,他嘴上說著沒事,臉色卻陰沉的堪比頭頂上的烏雲。
駙馬小心的將手中的鬥篷披到陸幼檀身上,柔聲道:“端陽的鬥篷,你披著,別凍著了。”
“謝謝……”
陸幼檀把自己裹在鬥篷了,她雖然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不清醒,但耳邊是長公主和許驚鴻細碎的議論聲,駙馬站在風口替她擋住了逐漸張揚的風,目光溫柔的落在她身上。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的感覺。
長公主伸手替陸幼檀整理鬥篷上的繩結,有些埋怨道:“你這孩子,就是發現又不對勁的地方,你可以先回來告訴我們呀,一個人就跟過去了多危險啊。”
“當時我發現溝渠裡有鹽的時候,已經有道士看見我了,我怕我走不了,不如放小雪回來通風報信。”陸幼檀輕咳了幾聲,小聲道:“溝渠裡有鹽……”
許驚鴻將手牽過陸幼檀的手,按住她手心裡的幾個xue位,打斷了她的解釋:“我知道,他們乘著下雨將鹽傾倒進溝渠裡,有一部分鹽水被留在了銅像上,被曬幹了,所以你就猜到了他們可能在道觀裡制鹽,對嗎?”
“嗯。”陸幼檀點了點頭:“而且道觀,讓我懷疑曹陽。他們倒了鹽,肯定是要走了,如果我不跟上去,我怕等他們出城了,就又很難再找到他們了。”
許驚鴻的手纂成了拳頭,眉毛死死的皺在一起,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啞著嗓子問道:“你就沒有考慮過自己會有危險嗎?!”
縱使許驚鴻已經盡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盡最大可能的,心平氣和的開口。但陸幼檀還是被嚇得瑟縮了一下,她睜大了眼睛,小聲的辯解了一句:
“太子派了一個暗衛在我身邊,如果我的生命有危險,他會出手保住我的。”
許驚鴻被氣笑了,他站起身來盯著陸幼檀清澈的眼睛,壓制不住音量的質問道:“他能確保在這麼多人面前保住你?”
說罷,像是將沒能傾倒出去火氣發洩掉一樣,他抬手狠狠的砸向了一旁的棺材。
砰的一聲巨響,嚇得陸幼檀一哆嗦。初七也被驚得炸了毛,不安的叫了幾聲。
陸幼檀從未見過這樣的許驚鴻,他向來是溫雅清冷,雲淡風輕的淡然模樣。眼前這個雙目通紅,死死抿著唇的人,讓她感到熟悉卻又陌生。
“如果我沒能第一時間發現溝渠裡的異常,我也沒有順著道觀馬車追上來,那你要怎麼辦?你拿你的命賭和我之間的信任?賭我能懂你的意思,賭我能及時趕到?”許驚鴻咬著牙,眸中泛寒,顯然是被氣到了極致。
“可是……可是你懂了,你也及時趕到了……”
“你!”
許驚鴻瞪著眼睛,還要繼續罵人。長公主一把拽住許驚鴻,扯著他的衣領把他拉到了一邊。駙馬則溫聲細語的哄起了陸幼檀。
過了好一會,等到周圍的人都清算離開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幾個士兵在打掃的時候。長公主和麵色依舊鐵青的許驚鴻終於是回來了。
長公主笑著挽過駙馬的胳膊,倆人招呼了一聲初七,轉身離開了。留下依舊坐在木堆上的陸幼檀和站在木堆前的許驚鴻。
陸幼檀抬著頭看向許驚鴻,倆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然後他們同時開口道:
“抱歉。”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