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原本還在猶豫能不能在城中走動了陸幼檀安下心,迅速的洗漱完畢後還是準備按照原計劃前去道觀。
除了唐府的侍衛,還有小雪貼身保護陸幼檀,暗中更有太子撥的暗衛跟著。正因為這樣的安保陣容,才讓陸幼檀有膽子在城中行走。
她向來謹慎,在這個收網的節骨眼上,實在是心慌的難以忍受,這才想要去一趟道觀。
這樣莫名的不安和心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陸幼檀摩挲這手腕上的念珠,一路上沉默無言。小雪只當她是因為昨夜裡和許驚鴻的沖突在自顧自地生氣,便絮絮叨叨的把陸幼檀不在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她聽。
無非是許驚鴻又到了深夜才回來,太子差人送了什麼過來,鄰居家的雞又飛過來之類的瑣碎小事。唐家派來的那個侍衛是個安靜的,沒有搭腔。陸幼檀不忍付了小雪的好意,點頭應著。
好在這幾日也確實沒發生什麼事情,道觀的位置也不遠,等到這兩天的事情說的差不多的時候,道觀也就到了
這幾日城中的社會生産才堪堪恢複,道觀裡冷冷清清的,空氣中飄散這一股極為清淡的香火的味道。
陸幼檀一行人等了好一會,才出來一個很年輕的小道士,引著他們到殿中上香。他看起來很匆忙的樣子,陸幼檀只是低頭撚了撚指尖的香灰,再抬頭時,便又不見了人影。
小雪皺著眉望向那小道士離開的方向:“道觀現在也這麼忙嗎?”
“罷了,我們上我們的香,沒人跟著也自在些。”陸幼檀擺擺手錶示自己不介意,她也只是想聞一聞香的味道、聽一聽敲鐘的聲音,短暫逃避似的緩解一下心裡的不安。
這個小道觀位於臨安城內,雖然不大,但該有的卻一點都不少。陸幼檀幾人上完香後繞道大殿後面,順著石子小路,慢悠悠的欣賞著景色。
正是暖和的時節,小徑兩旁枝繁葉茂、花團錦簇,枝頭時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綠茵之下暗渠中的清泉汩汩流動,倒真是一個可以暫時安下心來,拋去雜唸的地方。
陸幼檀仰起臉,迎著陽光深吸了一口氣。在她身後,小雪和唐家的小侍衛在小聲的討論著水渠中間的那兩只銅鶴。
“我瞧著這像是前朝的東西,這間道觀有點年頭了吧。”
“是有些年頭了。”
順著他們討論的方向看去。一隻銅鶴獨立在水渠之中,高昂著頭顱,做振翅之狀,陽光之下,鶴身泛著光亮,栩栩如生又有幾分神聖感。
陸幼檀揹著手,聽他們二人討論。
“你瞧這鶴腳下踏的蓮花,這樣的紋理又有幾分越人祭祀圖騰的雛形。這天氣,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還能凝出霜來的,當真是厲害。”
霜?
陸幼檀本能的皺眉,她忙看向那銅鶴足下踏著的蓮花。
蓮花綴在幾片銅荷葉上,荷葉整體與水面持平,偶爾拂過一陣風,便可以看見荷葉之上水光浮動的景象。荷花的花瓣縫隙和花紋之間,有一層淡淡的朦朧的白色。
陸幼檀盯著荷花呆愣愣的看了幾秒,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連線了起來,她快步的走到水渠前,蹲下身撚起了白色的粉末。然後在小雪震驚的目光中,將碾過粉末的手指遞到了嘴邊。
“姑娘!”
伴隨著小雪的聲音,舌尖傳遞到大腦的是猛烈的近乎發苦的鹹味。
這是鹽。
陸幼檀舔了舔嘴唇,沒有理會其他人,她再次伸出手,用小指碰了碰溝渠中的水。
溝渠中的水卻是淡的,沒有鹹味。
陸幼檀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她站起身來,轉頭問道:“昨天下過雨?”
“昨天午後短暫下了一會,很快就放晴了。”小雪見她愣在原地半天不動,有些擔憂道:“姑娘?您沒事吧!”
陸幼檀擺了擺手,餘光瞥見小徑的那一端,先前帶著他們進來的小道士正往這走過來。恰好,手腕上的念珠隨著陸幼檀的動作,微微蕩下,輕輕的碰了碰她的手心。
陸幼檀喊住了小道士,將素白的掌心攤開來,臉上扯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