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白露的眉毛皺得更用力了,這哪是牛乳壞沒壞的問題,陸幼檀的身子還沒好全,根本碰不得生冷。
望著白露越發陰沉的臉色,陸幼檀總算是回過神來,她知道自己理虧,忙討好的朝著白露笑了笑,軟著嗓子柔聲道:
“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你別讓公子知道就行。”
她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只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白露身後傳來。
“別讓我知道什麼?”
陸幼檀一愣,猝不及防的抬頭,對上一雙澄澈的淺茶色眼眸。有一瞬間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跳空了一拍,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來。
許驚鴻面無表情的朝著陸幼檀的方向走了過來,沒給她什麼反應的機會,修長的手指伸到了她的面前,穩穩的端走了她手裡的碗。
“涼的。”
許驚鴻微微皺眉,瞥了一眼陸幼檀。
那篤定地語氣像是給人直接判了死刑。陸幼檀眨了眨眼睛,最終還是心虛的別開了目光。
作為一個大夫,沒有什麼比看見自己的患者不遵醫囑更糟心的事情。許驚鴻是個有原則的人,他雖然對陸幼檀百般照顧,卻從不會在這類問題上讓步。
兩人就這樣誰也不說話的,面對面僵持了一會。一直到初七從外面跑進來,已經玩瘋了的小狗看見熟悉的人,直愣愣地朝著許驚鴻的袍子撲了上去。
小狗雖小,卻還是有些力氣了。許驚鴻手裡還端著一碗牛乳,被初七這麼一撲,牛乳飛濺了出來,若不是許驚鴻動作幾塊的挪開手,陸幼檀怕是會被潑上一臉的牛乳。
“公子。”
白露是不想摻和到他倆之間,便遠遠的站著。此時,忙上前去接過許驚鴻手裡的碗,放到一旁,招呼著侍女來打掃地上濺到的牛乳。
屋裡的下人動作動作極快的打掃,而初七卻絲毫不知道自己闖禍了,他興奮的搖著尾巴,在陸幼檀的腳下亂竄。
“謝謝。”
陸幼檀本能的抬頭道謝,卻在和許驚鴻目光相接的時候,被他眼裡的堅定和嚴厲逼的後退了半步。她有些變扭的別開臉,抿著嘴,猶豫了一會,才輕聲的開口。
“下次不會了,對不起。”
陸幼檀沒有抬頭看許驚鴻,卻聽見了一聲悠遠輕飄的嘆息聲。
要讓陸幼檀這樣一個對外界保持著高強度的警惕和不信任的人,讓她交出部分的信任,來全身心的相信一個人,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許驚鴻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走吧,吃早飯。”
陸幼檀最怕的就是在緊張的對峙過後,尤其是明明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並且歸責之後,雙方之間殘餘的冷漠和尷尬。這樣可以稱作冷漠的行為,彷彿實在警告她剛剛幹了一件多麼難以被原諒的罪大惡極的事情,讓她坐立難安,並且感到難堪。
這是她不願意與人産生進一步的深度社交的原因。
好在許驚鴻並不是這樣的人。甚至,他是陸幼檀見過翻篇翻得最快的,最果斷的一個人。
陸幼檀變扭的坐下,面對著一桌子各式各樣的點心小菜,卻有些沒胃口。她提著筷子,半天沒有動手。
“剛喝了生冷的,先喝碗粥暖暖胃。”
許驚鴻將白粥推到了她面前,語調平常,沒有殘餘先前對峙中的情緒。
陸幼檀接過粥,小聲的道了謝,沒有多說什麼。
她這性格許驚鴻摸得已經摸得清楚了,陸幼檀只有知道自己理虧的時候才會這樣,生怕別人再有怪罪。可能是之前這麼多人,在別人的臉色下過日子形成的習慣。
許驚鴻也沒有再問什麼,只是望著桌上那平鋪開的,算得上是壯觀的小碟子,忍不住皺了眉。只是他倆吃飯時,周圍沒有留人,也沒有人替他解答為什麼早膳這麼的豐富。
見陸幼檀依舊是一臉不知道吃什麼,興致不高的樣子,陸幼檀自從高燒之後,食慾一直不好。
許驚鴻若是不出聲,陸幼檀怕是隻喝幾口粥,就把這頓飯敷衍過去了。
目光在點心裡轉了一圈,許驚鴻夾起一個蝦餃,放到她面前的小碗裡。
“嘗嘗這個蝦餃,味道不錯。”
冬季河蝦清甜爽口,府上的師傅手藝又相當高超。陸幼檀咬了一小口,覺得味道確實是很好,這才大口的吃了起來。見許驚鴻自己也夾起了蝦餃,先前的變扭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也沒用早膳嗎?”
“吃了,剛處理完一些事情,一會帶你出去轉轉。”
許驚鴻吃了幾口點心,便放下筷子,一臉正色的開口道:“我知道你來江南是由事情要查,剛好我在江南聽到了一些風聲,可能你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