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讓我端給你的,溫牛乳。”
長公主頭也不抬的翻了一頁手裡的話本,隨口問道:“我哪裡有插手他們的事情。”
“你派去江家打探風聲的人,是阿澈攔下來的。”
“什麼?”
長公主聞言把話本往床上一扔,皺著眉頭坐直了身子。
“我就說我派出去的人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感情是被他一聲不響的攔下了?”
見長公主緊皺著眉,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駙馬也不看熱鬧了,他挨著長公主坐下,一手輕輕撫摸著長公主的脊背,替她順氣,另一隻手則端起了那一碗牛乳,遞到了長公主的唇邊。
長公主那尚且還在升騰的怒氣,被遞到眼前的牛乳給澆滅了。
駙馬柔聲的安慰道:“阿澈沒有要瞞著你的意思,只是你的動作太了快,他只來得及截下人,卻沒來得及跟你說。”
“他怎麼不自己來跟我說?”
“我剛去給你取藥的時候,他在給牛乳加蜂蜜,估摸著是給那位陸姑娘送去了。”
長公主毫不掩飾的翻了一個白眼。駙馬笑著,將她攬入懷裡,繼續說道:“陸姑娘是怎麼瞞天過海逃出來的,阿澈已經在信裡解釋過了。但是江家雖然對外宣稱陸姑娘葬身山洪,但是內部是由分歧的,因為她的屍首始終沒有找到。”
“是江家世子懷疑了?”
“是,江家世子和世子妃覺得陸姑娘還未死,還在暗地裡繼續找她,在京城中也留了眼線。不過,阿澈說了,陸姑娘在府裡過的不好,也因此才萌生了要出走的心思。聽聞在之前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江家的阿芙蓉的事件裡。邢國公過分偏袒小女兒,直接對著陸姑娘動手了。”
“他瘋了吧!”
長公主瞪大了眼睛,坐了起來。阿芙蓉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因為此事發生在三皇子提親的時候,所以最終還是被陛下知道了。陸幼檀因為是在顧及不上,沒能進一步的去追究刁難江亦瑤。
而五石散在律法上量刑並不重,邢國公和三皇子又據理力爭的不願意放棄江亦瑤,最終所有的過錯都被推到了陸幼檀的侍女秋杏身上。江亦瑤被摘的幹幹淨淨。
只是長公主沒有想到,邢國公對於亡妻死前都還在掛念的女兒,居然這麼的無情。
“不知道這是不是她離家的原因。阿澈說,她原本只是想離家的,沒有想到誤打誤撞碰到了山洪。江家人以為她死了,倒是能讓她安穩的到江南來。若是被江世子注意到,怕是沒個安寧了。”
長公主若有所思的輕輕推開駙馬,她皺著眉頭看向不遠處的燭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喃喃道:“她來江南,是想調查當年與江家庶女起沖突的事情?”
“應該是的,江夫人鬱郁寡歡離世,想來她應該也還介懷著。不過聽說前朝的那個林勻道士給她指點過方向。但是她一直不肯告訴阿澈,可能是想要自己去查。”
提起曾經的閨中好友,長公主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啊。”
駙馬淺笑著看了她一眼,跟著嘆了口氣:“他們都有主意著呢,我們就別摻和了。畢竟阿澈對陸姑娘也是真的上心。我瞧著這陸姑娘也不是貪戀權貴的人,倒像是在和阿澈避嫌。今日若不是你去拉住她了,她怕是不會跟著阿澈進來的。”
“欸,你有沒有注意到。”
長公主戳了戳駙馬的手臂,睜大了眼睛,壓低聲音道:“她雖然一直很緊張的樣子,但是阿澈和我們說話,她抬頭看過來的時候,是不是流露出了一點剋制不住的羨慕。”
駙馬握住她的手,低頭想了想。陸幼檀從來不主動的開口,基本上都是被提到名字了,才會說話,但她有時候看過來的眼神,卻是有幾分克制和疏遠的。
此時長公主一提,駙馬終於是想明白了她在剋制什麼。
“好!我決定了。”
長公主猛地將手從駙馬的掌心抽出來,拍了一下貴妃榻,挺直了脊背,情緒激昂地開口。
“江西城這個混蛋,居然敢打芸孃的女兒。他不疼的姑娘,我來疼!我還剛想要個女兒呢!”
此時的長公主,眼裡泛著許久未見的光亮。駙馬隱約在這奪目的光芒中,看見了那個當年在朝堂上以一己之力護住身後的小皇帝,舌戰群雄的小姑娘。
自他們來了江南後,長公主卸下了一身的擔子,卻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症狀。尤其是在許驚鴻獨身前往京城之後,長公主開始整夜的失眠,是不是的幹嘔和流淚,甚至昏厥,,開始對什麼都興致缺缺。
駙馬和許驚鴻費盡心思的為她尋醫問藥,甚至許驚鴻一開始接觸陸幼檀也是為了對比她的脈象,更好的為長公主治病。
誰曾想,長公主從另一個他們從未設想過的角度,在陸幼檀身上找到了生活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