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是早一些,在她滿臉落寞,渾身陰鬱的時候,選擇的堅定一點的站在她的身後。她就不會心灰意冷的要來著山上,也就不會遇到這一場極其反常的大雨了。
前所未有的悔意包裹住了江淮遠。心髒好像被攥住了一樣,酸澀和痛苦蔓延開來,窒息一般的讓人喘不過氣。
這個驍勇善戰的少年將軍,落寞地望著被沖垮的廂房,淚流滿臉。
江淮遠是被一陣雜亂的爭執聲喚回了神,他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了廢墟上那個罵罵咧咧的甩開侍衛的嬌小身影。
回過神來的一瞬間,天色都暗淡了幾分。江淮遠抬手抹了一把臉,後知後覺得意識到,天已經擦黑了。
“我家小姐生死未蔔,叫我怎麼坐得住!”
廢墟上,春桃嚎啕著甩來江川流拽她的手,一頭紮進了勉強可以看見屋內輪廓的廢墟裡,不管不顧的翻找了起來。
可是江川流動作敏捷的又拽住了她的手,春桃翻找的動作被制止住了,她索性自暴自棄似的坐在地上,梗嚥著大聲沖江川流罵道:
“山上太冷了,她身體不好熬不住的!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身體到底有多虛弱,她走的時候連站都站不住了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一天到晚盯著她,出去一會會就怕她跑了似的催她回去。你們都只要她像個小鳥一樣被關在院子裡活著就好,根本不在乎她會不會難過!”
春桃的一聲聲質問,不僅讓江川流愣住了神,更是像驚雷一般劈在了江淮遠的身上。
他從前,的確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陸幼檀的感受。只是想著讓她不要惹事,甚少有專門為她考慮過什麼。
一直跟在江淮遠身邊的侍衛見他面色如土,肉眼可見的頹喪和不愉,便想要上前制止住坐在地上破口大罵的春桃。
春桃見江川流鐵青著臉伸手,她不管不顧的抓起一把石頭,掄起胳膊朝著江川流扔去。
石子砸在身上並不疼,可春桃通紅著眼睛的歇斯底裡,儼然是已經不管什麼禮節了。驚得眾人紛紛朝他們看過去。
春桃長大這麼大,是第一次這麼不管不顧的發洩自己的情緒。可能是和陸幼檀呆久了的緣故,有些模糊上下尊卑的概念。她原本就對江川流有些意見,因為江川流對陸幼檀的態度,比起保護,更像是在監視陸幼檀。
而現在春桃已經不懼了。她滿心只有那個細聲細語,一點都不把她當作下人看的陸幼檀。
“夠了!”
江淮遠輕呵一聲,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因為喉嚨有些發緊,他的聲音格外的低沉沙啞。
“她要去搜救就隨她去,派個人保護好她”
江川流有些震驚的回過頭去,卻見江淮遠獨自已經轉身離開了。他的背影不似往日的挺拔驕傲,環繞著的是江川流從未見過的頹然和悲傷。
江淮遠並沒有到屋中歇息,他手中的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那裡,細細密密的雨落在他的肩頭,但他卻渾然不覺一般,腳步僵直的往前走去。
他像行屍走肉一般,走到了道觀門口的牌匾之下。剛想坐下,卻聽見了一個並不熟悉的清朗的聲音喊了他一聲:
“江世子!”
江淮遠緩了一下,才抬起頭看,看向眼前的青年。
“江世子,屬下奉辰郡王之命,攜長公主府護衛,協助世子搜救江姑娘。”
長公主府的護衛?
江淮遠一愣,掃了一眼青年身後的隊伍。這分明是將整個長公主府的護衛全部都調動過來了。
“我家公子說了,勢必要找到江姑娘。”
青年頓了頓,眉眼堅定,語氣堅決的沉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