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暗中多次照顧他們?
謎團的網把謝溫時緊緊纏繞,他想不明白,只覺得那些真摯熱烈的情感裡,好像一瞬間混進了許多秘密。
他不覺得,申寧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
她在山上遇到陳忠老孃,可以把她順路揹回來,可是農場離紅江溝大隊那麼遠,她為什麼屢次悄悄過來、特意為幾個陌生人送珍貴物資?
如此危險,一旦被發現,還極可能被他們的身份拉下水。
到底是為什麼?
謝溫時神態複雜,謝爺爺也發現了,不禁問道:“怎麼了?”
謝溫時深吸一口氣,抱著最後一絲猜測,“您和她說我們的關繫了嗎?”
謝爺爺一愣,搖頭,“我只說有個孫子,並沒具體說。”
……
此時的申寧並不知道農場發生的事。
農場下雨,紅江溝大隊卻天氣明媚,天上一絲烏雲也無,只把人曬得暖洋洋犯困。
她打著哈欠,只想早早幹完今天的活,去草甸子裡抓魚。
天氣越來越暖和,草甸子裡結的冰化了,水越來越多,魚也就越來越多。
好幾天去掃盲班沒去抓魚,她已經又沒有肉吃了。
而且離上次看謝爺爺也過了好幾天,申寧想烤幹幾條魚,給他送去。
打完最後一趟水,她跟大隊長打了聲招呼離開,拐了個彎,便往草甸子裡跑去。
抓到十幾條魚,申寧便停了下來,就著水把魚開膛破肚清理幹淨了,這才扛著一大桶魚回家。
她把魚分成兩半,用一點鹽醃好,再掛到陰涼處準備風幹。
申寧處理得特別精細,人類的喉嚨是很脆弱的,不能有魚鱗、尖銳魚刺,也不能吃很濃的腥味。
這一處理,就處理到了天黑。
她給自己蒸了條五六斤的大魚,吃完便準備去掃盲班,剛出家門,便見到大步跑來的謝溫時。
他步子邁得極大,頭發都被風吹得往後,露出白皙額頭,很急切似的。
申寧眼前一亮,用力揮手,“謝溫時!”
謝溫時的情緒像小火燒開的水壺,持續沸騰,泡泡一顆顆浮到水面上碎裂,都是不解和迷茫。
層層疊疊的疑慮壓在他的背上。
下午雨一停,他帶著虛偽的面具和農場場長告別,然後馬不停蹄趕回紅江溝。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想要馬上出現在申寧面前。
他很想問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
可等真看到了人,他步伐一頓,無數疑問都堵在了喉嚨裡。
申寧看著他突然停下腳步,自己迎了上去。
謝溫時的發絲潮潤,半條褲腿和鞋面都是髒的,她疑惑道:“公社那邊下雨了?”
她還不知道謝溫時這些天一直去農場工作。
“沒有,”謝溫時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
他咳了一聲,看著她亮晶晶清明的眼,覺得自己今天趕來的太過沖動。
以他的性子,應該是私下調查、暗暗籌謀才對。
可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在了申寧面前。
她穿著短了的黑色衣裳,露出雪白手腕和半截小臂,形貌豔麗,眼睛卻清澈得能映出他的臉。
頭發淩亂,面容蒼白,狼狽得像被雨打了的可憐人。
她十分熟稔地伸手,拽了拽他扭曲的衣領,口吻親暱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