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一直注意著門外的動靜,可這姑娘到時,卻一點聲響都沒聽到。
申寧隨意點點頭,“是。”
她是裝作孤兒來紅江溝的,那時力氣大、跑得快,有人問她是不是練過武,她也沒否認。
後來,這也是個她應付別人的理由。
高大老人暗暗點頭,心道果然。
晚上回來時聽小宋說,這姑娘一個人宰了一頭野豬,他還不信,可親眼見到這個姑娘,他卻有些信了。
原因無他,是眼前這個姑娘太兇了。
哪怕此時對謝老笑著,眼睛彎彎,也掩不住氣質裡透出的強烈兇性。
像野獸堆裡廝殺出來的,一看就見過血。
申寧不管另兩人的想法,把包袱裡的東西一一掏出來。
她先拿出那管嶄新的藥膏,遞給謝爺爺,“這個是治跌打損傷的,每天塗兩回,早晚都用。”
謝爺爺沒伸手,她就拽過他的手塞進去。
她繼續低頭翻著自己的東西,把那些口糧甚至肉幹雞蛋一一拿出來。
“這些氣味都不明顯,你可以偷偷吃,埋在土下也不會被人發現。”
謝爺爺喉間酸澀,有些哽咽。
“這些我們不能收,申同志你拿回去吧,”說著,便要拒絕。
小宋和高大老人已經睜大了眼,看著炕上起碼十幾斤重的東西,不敢置信。
這種幫助,似乎都要超出心善的範疇。
她專門來農場一趟送藥膏,還能說是太善良,可還送了這麼多食物,卻讓人不敢相信。
她為什麼這麼做?
他們都是在農場改造的,境遇窘迫,沒什麼利用價值,即便是送了這些東西,也很可能無法回報。
這些地瓜玉米麵,已經是他們大半個月的口糧,何況還有珍貴的肉蛋。
趕路這麼久才把東西送到,還得趕路回去,申寧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她擺手道:“你收著吃,我得回去了。”
說著,她笑著看了眼謝爺爺,“我下次再來看你!”
說著,包袱皮隨意捲了兩下塞進兜裡,便一溜煙推門沖進夜色。
申寧的速度太快了,等三人追到門邊時,她早已不見了蹤影。
謝爺爺抓著手裡的藥膏,喃喃:“申寧——”
她又在夜色裡趕了兩個小時的路,回去時,肚子餓得咕咕叫。
家裡雞蛋和魚肉幹都已經沒了,只剩下今天分的野豬肉,她匆匆煮了一塊,囫圇吃了便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是睡眼惺忪的。
她半眯著眼到地裡時,宋雪潔被她眼下的青黑眼圈嚇了一跳。
“你昨晚沒睡好嗎?”
申寧打了個哈欠,撐著鋤頭犯困,聲音都是懶洋洋的,“嗯,睡晚了。”
她困得要命也不忘掃了圈知青們,一個、兩個、三個——誒?
小夥伴人呢?
她稍微精神一點,湊近宋雪潔小聲問:“謝溫時呢?”
突然放大的美人臉沖擊力十足,上彎的濃眉、深邃的貓眼,連鼻樑都高挺得恰到好處。
她微微眯著眼,琥珀色的瞳孔柔潤朦朧,像浸了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