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來時都很幹淨,可幹活多日後,一個個已經累得顧及不上這些小細節,倒頭就睡。
原來的大鍋飯,也衍變成了各屋之間的小鍋飯。
知青點三個屋子的外間都是有爐灶的,謝溫時以外的三個男知青在大屋子,每天都是輪著打水、做飯、撿柴,但因為白天幹活太累,他們每天都過得亂糟糟的。
有個男知青催促李建文,“今天到你燒水你也沒燒,現在都該做飯了,你怎麼還不做?”
李建文坐在板凳上哼哼唧唧,不耐煩道:“等一會兒不行嗎?剛回來哪有力氣啊!”
男知青氣笑了,和李建文同住這麼多天,他早就煩透了這個自私又自大的家夥。
他指著謝溫時敞開透風的門,罵道:“大家誰不是累了一天?怎麼輪到你做飯燒水的時候就這麼慢?謝同志的水都燒開喝上了,怎麼,你腿斷了是動不了?”
“你能動那你去啊?看人家的門幹什麼?怎麼,指望他大發慈悲分你口熱水嗎?”李建文不耐煩地嘲諷。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兩個同屋知青也不是什麼好的。
那扇門毫無動靜,男知青氣惱地收回視線,瞪了李建文一眼。
兩個男人在門邊對罵起來,吵吵嚷嚷,宋雪潔已經把女知青的房門關上了。
關門前,她看了眼對門的謝溫時。
他坐在爐灶前,慢悠悠喝著熱水。
白濛濛的熱汽籠罩他的臉,一雙桃花眼模糊不清,分辨不出什麼情緒。
謝溫時並不知道早上申寧說的“晚上帶你吃烤魚”是什麼意思。
但是,聯想起上次她翻牆的熟練動作,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晚上八點多,知青們早已各回各屋,謝溫時握著筆寫文章,寫著寫著,筆尖就懸在紙上不動彈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什麼時候來?
發呆了足足兩分鐘,謝溫時才回過神來。
他狠狠咬牙,晃晃腦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文章上。
這篇文章是他前兩天寫完的,反複潤色、修改,只等著有空去縣裡郵局寄出去。
謝溫時沉下心思,又把整篇文章細看一遍,改了幾個字眼。
合上筆記本,他望向光禿禿的窗戶,突然,聽到了“咚咚”兩聲響。
謝溫時眼前一亮,眼底露出自己都沒發現的欣喜,快步去開了門。
門一開啟,赫然站著申寧。
她敲門的手還沒放下,眼瞳閃爍,在黑色的夜晚顯得格外明亮,像抓了漫天星子。
謝溫時莫名鬆了口氣,聲音低緩,“你來了。”
申寧仰著臉看他,圓溜溜的貓眼彎成月牙,“嗯!”
謝溫時還要說話,其他男知青的屋子卻突然傳出動靜,門吱呀一響,像是有人要推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