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時天已經黑了,其實她也沒覺得自己幹了什麼,就在醫院呆了一下午。
醫生拉著她把宋元迪的病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又是病例又是影象,最後又解釋好一通手術的過程和有關風險。她又跑上跑下一次性繳清了之前的費用,當然,用的是宋元迪的錢。
一個人在不熟悉的領域地帶忙裡忙外,她覺得真是不適應,盡管這十年間,她就是這麼過來的。
可當時是一個人,知道自己不過回頭還是往前,都沒有人可以依靠,咬咬牙也就過來了。
可現在,她想起出發前一晚和他的極盡纏綿溫存,想起他那句“有什麼事立馬給我打電話”,想起他精心準備並盯著自己吃下去的早餐……
她忽然覺得自己脆弱極了,像晚風中不堪一折的柳枝。人潮匆忙中,她是渺小卻不得不踽踽獨行的一點。
電話撥過去的時候,沈覺正在修改畢業論文,聲音低沉且有磁性,好似疲倦慵懶且滄桑。
宋阮甚至能想象到他下巴上的鬍渣長了多長。
“吃飯了沒?”
他知道她常年吃藥,作息不規律,胃不能好到哪裡去,加上上次的急性腸胃炎,之後,他每次最關心的都是這個問題。
吃飯了沒?吃的什麼?
聽到他聲音的一剎那,滿街的路燈瞬間亮起,火樹銀花似的。
她的心也跟著沉淪。
“沒有你在我吃不下。”她故意逗他。
那邊沉默了幾秒,隨即聽到簌簌響聲,像是在穿衣服。
“你幹嘛?”她下意識警覺,同時心跳也加快。
“過去陪你啊,不然你餓死了算誰的。”
實在是他說得太一本正經,宋阮好笑之餘有些害怕,害怕他真的會做出這種不可理喻的事。
因為在他的世界裡,他就是唯一主宰者,所有章法都由他而定。
“你別鬧了,我剛從醫院出來,沒來得及吃而已。”
那邊果然安靜下來,他聽了一會兒,問:“在路上?”
“嗯。”
她一直在路上。孤零零的,覺得心裡很空。
“醫院那邊什麼情況?”
他不說名字,也不說“你爸”。
“明天手術,微創的,說做完了就可以坐立走自如。”
她簽完字的時候,醫生長鬆口氣,說:“早該簽了,簽完立馬就能做。”
她沒說話,只是盯著上面兩個“宋”姓發呆。
醫生以為她擔心,清了清嗓子安慰:“現在技術很發達的,放心吧。”
“你什麼時候答辯?”
“下禮拜一。”
宋阮數了數手指頭,還有四天。
“怎麼,你要來看?”
宋阮覺得他在侮辱自己,但也順著問下去:“可以嗎?”
“你想嗎?”
“你想得美。”
“嗯,我是想得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