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會自負,會懷著邪惡陰暗的心去想:這樣一個罪行累累,不知羞恥的女孩,憑什麼得到他甚之於周意帆的珍惜和愛護。
可每次這樣的念頭一出現,他又會立馬看見她穿著那條黑色裙子,捧著坍塌的奶油蛋糕,全心全意的滿足,笑意清淺。
他痛苦的被撕為兩半,連同對她的印象。
覺得她再美好純淨不過,又覺得她陰暗骯髒。
歸根結底,他對她瞭解不夠。
因為她從沒有攤牌,交付全部的打算。
沈覺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他栽得徹徹底底。
周星找到他時,他坐在橋頭,腳邊散落一大堆空酒罐和煙頭。
十五歲的少年,一夜之間,彷彿歷盡滄桑,鬍子瘋長。
停在旁邊的那輛雅馬哈,巨大如神,連同滾滾江河,襯得他無比渺小單薄。
“你舅怎麼說?”
“他說他沒有睡她,其餘的,大概覺得說了我也不信。”
“有沒有可能他自己也是被卷進去的。”
煙頭積攢到一定長度,無聲斷落。
沈覺扭頭,一雙眼泛著血絲,眶下青影重重,一張英俊的臉覆蓋著濃鬱的陰影。
“她以為張吟是她媽。”
心髒刺痛,痛感轉瞬即逝,他低低開口:“所以呢。”
如果張吟真的是拋棄她的人,她從一開始打的就是報複的主意,那他算什麼。
“但她媽死了。”
沈覺忍不住了,覺得神經被電燒灼著。
“他爸在學校門口打她,這裡……”他用煙頭虛點了點沈覺的額頭。
“腫得老高,還滲血。”
沈覺覺得滾燙的火光就摁在他的傷口上,徹骨的痛。
還是忍不住拔腿就轉身。
想著她受傷了,一個人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樣侮辱折磨,她該多絕望。
但他陰沉沉盯著周星,“你怎麼知道這些?”
周星苦笑,心想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口是心非,又偏偏喜歡吃不合時宜的醋,以此來掩蓋什麼。
“我媽是她爸曾經的學生,和她死去的媽曾經是朋友。張吟是她媽雙胞胎妹妹,她被宋阮她爸打了一巴掌,我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
河面低飛過一群候鳥,泥土的濕氣濃重,太陽破雲而出。
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