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斜飄,一顆蒼勁粗壯的古樹又迎來春生。
“爸,精神病都是有遺傳的,您確定不在送我進去之前先給自己也檢查一下?”
清涼涼的聲音充滿戲謔,甚至用了敬語,顯得陰陽怪氣。
她沒看到被她出言挑釁的人在那一刻臉色煞白,握著方向盤的掌心用力收緊,手背露出可怖猙獰的血管。
“你對得起你媽嗎?”
短暫沉默後,宋阮突然坐面向他,如有一隻狂躁地跳躥的野貓。
“別他媽提她!你配嗎?她早他媽死了!你連她死都不敢昭告天下,讓所有人把過錯都歸咎到她身上,髒水一盆盆潑了她十幾年,你他媽是男人嗎!”
車身甚至晃動了幾下,久久不能平穩。
逼仄的空間彷彿濃煙滾滾,嗆得人逃不出生天。
坐在駕駛座上的宋元迪愣愣看著離自己不到半米的宋阮,眼球凸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像在對峙一個怪物。
“你敢告訴我,她怎麼死的嗎……”
“啪!”
一記重悶,車廂陷入死寂。
宋阮的頭發被打散,整個腦袋嗡嗡直響,額頭磕到中控臺,眼前閃過一片黑。
穿心的痛讓她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她洋洋得意,覺得格外舒暢,為踩到他隱秘雷區而興奮。
宋元迪看著她唇畔怪異的笑,心底升起恐慌,那道被驟然撕扯開的陳舊傷口灌進冷風,直叫人肝顫。
“我說對了是不是?你此刻一定在想,那個女人也許真的背叛了你。”
宋元迪的太陽xue突突地跳,混亂的思緒不由自主被她的話牽著走。
這樣偏激又自作聰明的性格,瘋瘋癲癲的樣子,哪有半分他宋家的基因?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實並非如她想的那樣,所以他才說她自作聰明。
而宋阮會這樣說,完全是她無意間發現了那張泛黃的親子鑒定證明。
她才出生兩周,就被這個男人拿去做親子鑒定。
鑒定結果是99.65%,她流著他的血不錯。
對此結果宋阮並不震驚詫異,因為以宋元迪的心腸,不可能把別人的孩子帶在身邊撫養十五年。
可她還是在此刻咄咄逼人的氣氛下脫口而出,刺激他,同時也想從他口中知道真相。
如果她真的是他女兒,為什麼她感受不到父愛?
如果阮麗和他沒有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為什麼他會迫不及待讓新生兒做親子鑒定?
為什麼做完親子鑒定,孩子是他的,他們還是離婚了,阮麗還是死了?
心絞死劇痛,宋元迪不想讓她再說下去,扭身推開車門,闊步走下去,繞到副駕。
“你給我滾下來!”
他不顧形象的去拉扯她,她劇烈反抗,在座位上和他扭打在一起。
父女倆,如同天降的一對煞星,在毛毛細雨裡廝殺。
遠處,張吟撐著一把黑傘,長身而立,是道靚麗的風景線。
她面色冷冷的遙望著這對父女,覺得一個比一個有病。
田甜的腹部長了個瘤子,周星請了半天假陪她去醫院。
田甜送他回學校上課,十分不適時地撞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