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樂得不管事,姑媽十分驕傲的對病友說:“我這表孫女,漂亮又能幹,才十五歲咧。”
病房裡其他老人紛紛應和,“真羨慕你呢,現在年輕人這麼孝順的可不多了。”
宋阮沒搭理一幫老人的“稱贊”,腦子很亂,到護士站拿了出院記錄,再等電梯下樓去收費處。
她可記得小時候姑奶不怎麼待見她,處處都拿在大城市出生的表妹和她比較。
有一次她聽老人和別人嘮嗑:“這小孩還是得出身正經,在一個健康的家庭長大。你看我孫女珊珊,性子多好。再看我侄子那閨女,成天死氣沉沉的,古怪得很。”
“沒媽的就是這樣囉……”
她也沒少當著宋阮的面數落:“你說你媽真是個沒良心的,當初不是我們宋家,她能上學?生了你就跑,也不知道被哪個野男人勾去了。”
只不過她這次生病,她的兒子和寶貝孫女都沒能趕回來,宋元迪忙上忙下,連帶著宋阮也跟著受累。
收費處人不是很多,宋阮卻不急著去繳費,坐在等待座位上,手裡搓玩著那些費用單,忽然有點想給沈覺打電話。
電梯間傳來一陣說話聲,她抬頭,看到靳光崇為首,跟了三四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靳光崇保養得很好,一身白大褂,既有成功人士的氣場又有醫者的溫潤,雖然他早已經不怎麼幹臨床。
“一會兒一起吃飯去,我約了雅軒閣的包廂。”
“我們就不去了,你們小兩口好不容易二人世界。”
宋阮默默聽著,等人走遠,才站起來往外走。
天色早已經暗下來,氣溫駭人,風像刀子一樣颳得臉頰生疼。
宋阮站在醫院車輛出入的大門,靠在牆角,點了支煙,在夾手裡,沒抽幾口,似乎只是為了驅趕一些寒意。
等了許久,她看到有一對男女,並肩從行政辦公樓走出來。
女人穿及踝的羊毛大衣,濃密的黑色長發一半裹在紅色圍巾裡,一半飛揚在空中。
她身材嬌小,挽著男人的手,笑容洋溢。
宋阮眯眼,在煙霧中拼命看清她的臉。
熟悉又完全陌生。
天下起小雨,宋阮全然未覺風刮雨霧把劉海都打濕,牛仔褲留下醒目的痕跡。
她只覺得嫋嫋升起的白煙,怎麼都散不開。
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奧迪閃著大燈從立體停車場駛出來,氣勢迫人。
她面無表情地站直身體,走到最近的垃圾桶旁,把煙掐了,扔進去,然後插兜走出來。
“靳院,下班了?”
“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