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都會心有觸動。
小時候,那些在宋元迪工作室學鋼琴的女生有時候犯懶撒嬌,她們的媽媽就會說“這首曲子彈好,媽媽給你買漂亮裙子”。
宋元迪在旁邊笑。
他一個大男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別的家庭,都是怎麼哄小孩的。
但他忙,宋阮又不是小棉襖。
父女倆,一個沒有索取過,一個沒有饋贈過。
宋阮小時候特別抵觸女生的那些小玩意,總嚷嚷要剃光頭,穿得很假小子。
第一次收到粉紅色的發圈和兔子樣式的頭飾,還是在工作室學鋼琴的一個大姐姐送給她的。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送給她一條夢幻的裙子。
換上後,她走去外面的洗手間,先是照鏡子,只能看到上半身。
長發鬆散搭在肩頭,上面有一截發圈留下的痕跡,卻仍舊烏黑柔順。額前搭了幾縷碎發,她伸手捋了捋,露出小巧的耳垂。
深夜不眠的少女,在柔和的燈光下,有一種頹喪卻寂靜的美。
藏在寬大普通的校服下,讓她覺得安全舒適。
轉了個身,她看到了衛生間門裡自己的倒影。
她身高適中,算不上高挑,這條裙子上半身是收束的版型,她的臀部以上本來就瘦得沒剩幾兩肉,這樣一勾勒,更顯纖細苗條。
只是兩條鮮少暴露的腿,一眼看過去,微微與上半身的纖瘦格格不入。
她腿型很直,但視覺看上去不算瘦、好看。
換了好幾個姿勢,她突然一陣煩躁,用涼水洗了個手,脫下裙子,換回原本的衣服。
走回房間的路上,她看了眼沈覺的屋子,又往前走了幾步。
扭頭的瞬間,瞥一眼東邊主臥緊閉的大門,停在原地將近半分鐘。
四周昏暗,站久了,外面灑進來的天光才有存在感。
第二早,宋阮洗漱完,還在想那位大爺會不會睡得昏天黑地。
可路過走廊時,臥室大門敞開著,裡面已經沒人了。
今天是週日,難得有半天的假期,他居然會起個大早。
可他沒留只言片語,家裡找不到人,讓她有些為難。
她並不想在他不在的時候單獨留在這間大房子裡。
但心底有個念頭如同亙古的樹根死死纏著她。
想來想去,準備提步往玄關走去時,突然聽到一陣鑰匙碰撞的清脆聲。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少年獨特的清朗聲線。
“喲,您老人家也起得挺早!”
沈覺掐滅煙,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靳光崇。
他作惡不少,沒什麼乖順的道德感,剛好這位長輩還是處處縱容體諒自己的舅舅,所以即使馬上就要被捉個帶女孩子回來過夜的“犯罪現場”,也不覺得心虛。
靳光崇剛從女朋友那裡回來,醫院早上有個會,他落了個檔案在臥室。
沒理會外甥話中的打趣,他皺了皺眉,盯著他手裡拎著的包子豆漿,見了鬼似的問:“你沒事吧,是一晚上沒睡還是在外通宵剛回來?”
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他才不相信這混世魔王能這麼自律起個大早吃個早餐然後捧著書本自習。
要是以往他外出通宵被自己捉個現行也就罷了,只是之前自己三令五申告誡過他最近要收斂些,他卻還是我行我素,這就讓靳光崇有些惱怒了。
“要說你也沒多關心我啊,我昨天和你一塊兒吃的早餐,我穿的是這身?”
他吊兒郎當的繼續往裡走,掏出自己的鑰匙,插進鎖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