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哥是平華的老大,小弟又怎麼會找老大身邊人的麻煩。
一個個念頭如同淬了毒的麻繩,趁沈覺不注意一圈一圈死死纏住他的五髒六腑。
血液劇烈翻滾沸騰,以洪荒之勢沖破他的理智和冷靜。
“阿覺,他們走了……”
肥仔全然沒注意到沈覺陰鬱的臉色和搭在吧臺上逐漸發力而青筋暴起的手。
龍飛卻覺得那個叫“二哥”的人有些眼熟。
刺骨的寒氣在逼仄幽悶的空間迅速彌漫開,肥仔有些著急,卻在一個卡座看到宋阮。
黑發隨意搭在肩膀,一件黑色的一字肩緊身長袖,深色喇叭牛仔褲,與周圍的熱辣豔麗融為一體。
可她神色疏離,從骨子裡散出來的冷漠又顯得她是孤獨的高嶺之花,與周遭的熱鬧格格不入。
肥仔瞠目結舌,扭頭看沈覺,卻被他隱在黑影下一張陰影密佈的臉嚇了一跳。
他眼角發紅,有盯穿擁擠人群的威力。
就在龍飛要掀開疑雲時,沈覺霍然起身。
穿過一對對糾纏的身體,沈覺只覺得體內翻湧的氣血橫沖直撞。
終於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追上她。
“宋阮。”
他叫她的名字,聲音盡是森然。
很奇怪,她的名字念起來很順口,僵硬麻木的舌尖竟流過一股酥麻的柔綿感覺。
她似乎愣了愣,才扭過頭來看他。
剛才離得遠,燈光晦暗,倒是看不清她臉上的緋紅。
“沈覺?”
她有些意外,但那股惶然驚愕稍縱即逝。
拖長音調,帶著壞笑捉弄似的叫他“睡覺”的‘覺’的讀音。
體內所有躁動的火瞬息被她輕飄飄的聲音澆滅。
和以往聽過的音調都不同,此時她的聲音更多的是明豔動人,撩人於無形。
“你喝醉了?”
她沒回答,可唇邊不置可否的笑和打漂的腳步已經陳述了事實。
“你還真是,不一般。”
他冷冷勾著嘴角,可清俊的臉卻沒有一絲笑容。
似乎是斟酌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譏諷的字。
她靠著玻璃門,雙手環抱在胸前,說:“我都這麼煩了,喝點酒算什麼。”
“煩?”
他往前跨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的半張臉,幾乎與她對立而貼。
“讓我猜猜看,你是因為學校裡那些不堪的議論還是你們二哥的事而借酒澆愁。”
溫熱的氣息夾雜著酒的清冽和煙的苦澀,細細密密地撲到她臉上,擠進每一個驟縮的毛孔,鑽入她悅動的心髒。
跳痛的腦子裡亂成漿糊,她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消化他的話。
而他也很有耐心,一動不動地保持這個親密的距離盯她。
“學校的議論啊……你都知道了,肯定的,現在誰不知道呢……”
她像是在喃喃自語,睫毛顫抖,茫然得像頭小鹿。
他眸光一怔,竟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