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跟隨他高大清朗的背影幾秒,快要下臺階的他突然停住,側頭微微皺眉地看她。
有些不耐煩,還有些奇異。
宋阮舒了口氣,眼神閃爍,抬起有些發麻的腳繼續行走。
他勾了勾嘴角,抱著球腳步深一步、淺一步地走著。
中途有返回來的人,碰到他熱情的拍肩搭話,他每次說話都不經意扭頭,看到身後的人始終與自己保持三四米的距離。
三層樓的距離,宋阮第一次覺得這麼高,彷彿腳下有成百上千的臺階,怎麼走都走不完。
終於到了一樓,喧囂已經淡了許多,教學樓幾乎沒什麼來往的人,遠處操場的人星星點點,時不時傳來笑聲。
沈覺拐了個彎,沒直接往校門走去。
宋阮頓了頓腳步,視若無睹的繼續往前直走。
“砰”的一聲,餘光裡出現一團黑影,她下意識往旁邊躲,可那個籃球卻精準無誤地落在了腳邊。
觸底反彈,球體極有韻律的“咚咚”幾下,節奏的鼓點在明亮的夜傳開。
她扭頭,看到樹影下的人靠在牆上,一隻腿隨意屈著,幾乎融入幽深的黑裡。
只是那目光太亮,帶著少年獨有的熱烈。
風沙沙作響,耳畔靜得出奇,宋阮彷彿被那目光蠱惑,不由得彎腰,捧起那個磨得光滑的籃球,朝深不見底的夜色走去。
“宋阮?”
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和昨晚聽到的又有些不同。
她沉默,注視他似笑非笑的眼角。
而他的眼皮卻是垂著的,似乎在思索。
“哪個阮?柔軟的軟?”
腦中轟然炸響,帶著鼻音的含笑氣流從她胸口劃過,濕熱肌膚淌過電流過境般的酥麻。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在看哪裡。
臉頰熱得滾燙,好在光線昏暗,只能由她自己感受羞憤。
她站得筆直,垂眸不語,表情冷淡。
他輕笑一聲,緩緩直起腰。
突然看到籃球上印有號碼和名字,她凝視片刻,像是在喃喃自語。
“覺?睡覺的覺?”
頭頂傳來一聲嗤笑,她這才抬眼,見他斂笑,眼神森然。
“為什麼撒謊?”
質問如劍直指,血液冷冽散開。
她探究不出他的情緒,沉默把球放到手邊的窗臺上。
然後才說:“我撒什麼謊了?”
“你們沒有威脅我,更沒有也想教訓我的意思,平華?他也沒有要被打死啊。”
她的語氣依舊澄澈,靈光閃閃的眼睛全是坦然。
像今天在辦公室那樣,沒有絲毫畏懼。
他勾了勾嘴角,走近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只到他的肩膀,他略低一低頭,下巴就若有似無地碰到她柔軟的發。
“為什麼幫我們?”
他的聲音像是覆上了一層皎潔的月光,在夜色裡半明半昧,宋阮忽然覺得空著的手有些無處安放。
而他緊緊盯她,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
她逐字擊破平華在辦公室裡對她半威脅半哀求說的話。唯獨避開了一個事實:她的確看到了他們把平華按在地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