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心俱疲,手指還隱隱痠痛打顫。
心頭不斷縈繞剛才在雨中最後那刻她扭頭看著自己的神情。
蒼白的臉上水珠盈盈,彷彿壓下來的烏雲全部籠罩到她的頭頂。
壓抑又悲憫。
他為自己的口不擇言感到悔恨。
草草捋了幾遍濕漉漉的短發,他就停了水。
這是方圓幾百裡唯一的酒店,但地處偏僻,線路不穩定,晚上快八點的時候,突然停電。
黑暗中一片哀呼,人潮開始往外挪動,很快,酒店外就聚集滿了人。
沈覺坐在車裡,隨意把手搭在窗邊,仍由指尖的香煙自燃。
宋阮隨著人流慢悠悠走出來。
她還裹著浴袍,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穿了寬大的短袖,下半身不知道穿了什麼,露出一大截小腿,秀氣的腳丫套在明顯不合適的橡膠拖鞋裡。
沈覺忽然覺得露出的手臂起了一片雞皮,冷得他牙齒打顫。
他低罵一句,正要推開車門下去,卻見詹醒從她身後出現,脫下外套給她。
她出來得急,因為剛沖了熱水澡,暖烘烘的,就錯覺這樣穿著出來也能頂住。
詹醒的外套很厚,她沒有拒絕,道了聲謝,然後默默縮在牆角。
“我不跟你們繼續走了。”
她突然來一句,詹醒點煙的手頓了頓。
“因為沈覺?”
那天晚上,他其實也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睡在車上,不是擔心有人起歹念就是擔心她嫌冷把窗關得死死的。
但起來的時候,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
卸下戒備和漠然,動作十分輕柔地給她拉毯子。
那天晚上,沈覺幾乎站在那裡守到天亮。
宋阮臉上沒什麼表情,口氣也不好,“不關你的事。”
詹醒抖了抖煙灰,輕笑一聲:“我對你有意思,那就關我的事。”
宋阮還披著他的外套,心裡突然一陣泛惡。
“咱們才認識幾天,你就對我有意思。”
十分不屑,似乎對這種示好習以為常。
“那你和他認識多久?”
宋阮不耐煩了,突然連今晚都不是很想繼續呆下去。
她脫下他的外套,直接塞回他手裡,也不管有沒有碰到煙頭。
“詹醒,你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