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身的瞬間,一大把頭發從帽子裡滑出來。
起身錯落之際,淡卻冽的柑橘味如汁水潑灑了一身。
在幹燥的地帶,竟讓人聞到了股春天充沛雨水的青草味。
屢次與她近身,那縷若有似無、好像怎麼都捕捉不定的芬芳香氣忽然重重沖擊著感官。
沈覺的胸腔轟然炸開。
頭頂陽光破裂,一發不可收拾地傾瀉下來。
的確又是一年春天。
那年,她就是在這個萬物盎然的季節,走得決絕。
十分吝嗇的,片縷蹤跡都不肯留。
讓他的世界,一派枯萎。
沈覺忽然覺得自己是恨她的。
他一言不發,收起錘子,轉身離開。
每一步走得穩健,又格外沉重,有難言晦澀的怒。
蘇禹一頭霧水,不覺得自己一句玩笑似的牢騷觸碰到了冷酷帥哥的底線。
宋阮低著眼,無意識地玩弄手裡尖銳的釘子。
直到詹醒大步走過來,語氣嚴厲急促地斥責她:“發什麼神經,破傷風了到哪兒處理去?”
手突然空了,她緊縮的心煩躁得緊,用拇指搓了搓火辣的傷口,沒讓詹醒看到。
她無謂一笑,笑得特別不負責,十分輕浮。
“找人借酒精啊,反正總有人會有。”
說完,她索性把帽子一摘往車上走。
她坐在副駕上點煙,點了好幾次都沒點著。
最後詹醒坐上駕駛座,替她點上了。
“今天讓蘇禹開摩托,不然他手癢。”
她吸了一口,懶懶靠在座椅上,聽發動機啟動的轟鳴聲,問:“他的車到哪兒了?”
“下一站的酒店。”
“哦。”
她閉上眼準備睡覺,打了個哈欠,“終於可以睡酒店了。”
詹醒笑了,“怎麼,後悔走這趟了?”
直到車駛出去,才聽到她含糊應了一聲。
“嗯,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