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距離樊城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安王府放在明處的隊伍走在,上個月就已經到雲州了。節度使客氣地帶人前去迎接,然而發現到的也僅僅就是個隊伍,安王和安王妃都還在路上。
李燃進城的時候,並沒有驚動人,只是簡單的帶著幾個隨侍就去了節度使府邸。
顧斌還正在家中惶恐,陛下突然一道聖旨下來,將他手中的兵權盡數交到一個藩王手裡,這怎麼看怎麼都有問題。
本朝最初設立節度使之時,就是不讓藩王手中有兵權,以免引發朝中動亂。
顧斌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陛下將自己忌憚的安王打發到了雲州這樣偏僻的地方,竟然還要將兵權返還到他的手中。
顧府邸的謀臣都道,從前安王在京中受盡委屈苦楚,甚至還背負上了刺殺太子之名,如今又被打發到了這樣偏僻的地方,若是兵權在手,怎麼可能會沒有反心?
眾人都覺得皇帝是老糊塗了,清明瞭一世,臨到頭來竟做了這樣的蠢事。
但是聖旨已下,兵權是斷然要交還出去的了。如今顧府眾人商議的點便在於,是否要跟隨安王。
若是要跟隨的話,安王若是敗了,故府上下難逃罪責。
可若是要不跟隨的話,眾所周知,節度使一向都是帝王的眼線。歷來藩王造反,第一個要斬殺的就是節度使。
跟隨可能會死,不跟隨也可能會死。顧斌只覺得一瞬間天都要塌了,惶恐的想要和幕僚們商議個對策。
這麼多年來,顧斌一直駐守在這苦寒之地,雖然在城中也算是隻手遮天,但是究竟是不比京城繁華。
況且節度使也是個危險的差事,雲州臨近邊關,每到冬日,關外那些部落便常會躍境掠奪資源。
有的時候常常需要雲州調兵支援,這些都是麻煩又危險的差事。一不小心碰上個戰亂,向京中索要的銀兩多了,說不定還能被參個以戰養兵的名頭。
顧斌在書房之中照了謀臣對此事商討的頭昏腦脹的,就聽下人驚慌失措的來報,道:“安王殿下到了,現下就在前廳。”
頓時,一擊石起千層浪。
顧斌還沒想好對策,就聽見嫡長子顧盛冷靜道:“不管如何,他是藩王,人咱們現在不能得罪,先好吃好喝的供著。兵權是陛下之命,必須要交出去,且要交的誠心之至,不能讓人覺得咱們有怨氣。”
“其次若是他當真有反意,咱們再隨機應變就是。能不上賊船就不上賊船,若是實在躲不過去,也就只有認命了。”
顧盛之言引得了一眾贊同,顧斌也道就如此辦,接著又微微蹙眉:“只是安王是從京中出來的皇子,怕不是那樣好說話的。”
前些日子京中傳來訊息,說陛下的身體如今已經大不好了。顧斌怕就怕,李燃沒了顧及,拿到兵權之後立刻翻臉不認人,直接捏造個罪名將他顧府拿下。
顧斌心中尋思著要向安王獻上什麼樣的寶貝投誠,眸光轉向了書房中收藏的字畫古玩,面上閃過了肉痛之色。
但是相較於這些,還是身家性命更重要。
幕僚們看著主子這樣不捨的樣子,不禁有一人提議道:“這些東西安王怕是見多了,便是送出去也沒有什麼誠意。”
顧斌看向他,就聽他提議道:“府上三娘不是也要到了婚嫁的年紀,想來配安王,也是綽綽有餘。”
三娘是庶出,若是能去安王身邊做個妾室,也是她的福分了。
顧斌就這樣順勢一想,一開始還覺得美滋滋的,但是隨即想到了什麼,又立刻搖搖頭:“不好不好,聽聞王妃善妒,這些年,安王身邊連個母蒼蠅都沒有,若是送三娘過去,咱們府上還有得安穩嗎?”
幕僚們沒有顧斌訊息靈通,聞言頓時覺得稀奇。安王堂堂一個藩王,還能懼內不成嗎?
顧盛向來不喜歡有人破壞計劃,聽到父親說安王能被一個女子拿捏住,便不由嗤笑,抬眸看著父親道:“天下豈會有人喜歡這等悍婦,若當真如此,想必安王也早已經對王妃不滿。若是父親從旁慫恿,讓安王休妻,再將三娘許之,說不定安王日後也能對三娘言聽計從,父親還怕今日死局無解嗎?”
顧斌一聽,頓時覺得有理。幾人說話的功夫,已經過去許久了,顧斌不敢怠慢安王,趕緊就帶著顧盛去前廳迎接了。
原本空曠的前廳依次列站著幾個玄色衣裳的帶刀侍衛,頓時就顯得擁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