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姞站在王妃身後奉著茶,青蕪和春嬤嬤垂首站在另一側。
江嚶嚶微笑慵懶的喝著茶,視線在底下人面上掃過,將這些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扶姞板著臉道:“雲州偏僻寒冷,路途遙遠。王妃體恤爾等,爾等的去處皆由自己決定。”
當時在聽到王妃這般說的時候,扶姞一度以為這其中有什麼陷阱,然而王妃卻嫌棄的道:“那些不想走的,便是強硬的帶走,侍奉主子的時候也會心生怨怠,從前在府中倒也罷了,這旅途遙遠本妃可沒什麼心思和他們耍小心思。”
扶姞當時便心道,若是當真如王妃這般說,那怕是一個下人也帶不走了。
然後就見王妃抬頭漆黑的杏眼,笑盈盈的看著她:“本妃說的當然也包括你在內,你是想留下還是一起去雲州?”
扶姞愣住,就聽王妃慢悠悠的逗著籠中的鳥雀,微笑道:“那些不想一起去的,每人給雙倍的月錢,願意留下守著王府便守著不想守著,也可另尋去處。”
“扶姞,你也跟著我這麼久了,雲州山長路遠也不是什麼好去處。若是你要留下,也是極好的,本妃賜你在京郊外一處宅院,再留些銀兩於你,往後的日子,你也能有個安穩。”
這樣的條件,誰能不心動呢?
扶姞真的很想答應,但是她不相信王妃真有這樣大度的性子。於是她謹慎地選擇了萬全的答案,十分誠懇的表彰忠心:“婢子跟在王妃身邊,便已經是極安穩的了。若是連婢子都走了,往後誰來照顧王妃?”
話尾帶了幾分試探之意,若是王妃真的想放她走,自然會放她走的。但是她若敢主動選擇走,簡直是在拔祖宗的逆鱗,這祖宗會放過她就怪了。
江嚶嚶其實對扶姞的去留並不是很在意,便是她不想去雲州也是人之常情,對于山窮水惡的去冒險,誰會不想選擇在心中安穩餘生呢?實屬正常的緊。
便是她要跟著,江嚶嚶也只當她是有崇高理想,不甘茍全安於現狀。想博一把,若是李燃成功了,她多少也能做個女官。
於是,聽到扶姞願意跟著去,江嚶嚶微微詫異了一下,接著便十分滿意的頷首:“那你便跟著吧。”
這路上現找的婢女,也確實沒有扶姞用起來順手。
扶姞覺得自己果然沒看錯這祖宗,她就說,王妃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心。
如今王妃準備親自欽點跟去雲州的僕婢,扶姞一邊傳達著王妃的意思,一邊為不想去的人捏了把汗。
果然,聽到可以不用跟去雲州,青蕪的眼神都亮了幾分,一邊的春嬤嬤神色有些躊躇。
江嚶嚶讓扶姞將想跟著的人名單記下來,然後想走的人,當場便發銀兩讓其離府了。原本還有些躊躇的人,看到王妃是真的放大家走,當即便不再猶豫,千恩萬謝的拿錢離開了。
但是青蕪和春嬤嬤都是跟著江嚶嚶入府的人,和府上原本的僕婢不一樣,這個時候走,就顯得太過薄情了。
終於,春嬤嬤還是沒抵過內心的煎熬,上前來給江嚶嚶磕頭,十分惶恐道:“老奴自是想跟在王妃身邊的,只是京中有老奴兒孫,若是此去雲州,山高路遠,怕是此生都沒有機會再見了。”
主子再好,終究還是要顧及著自己。
說起來,從前春嬤嬤跟的那些主子,她是不敢跟在主子後面碎碎唸叨的,但是江嚶嚶對她縱容的很。明明只是半路的主僕,但是她唸叨讓王妃天冷多加衣,對殿下好些,免得傷及感情的時候,江嚶嚶也從來沒惱過她,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好像看戲一樣。
扶姞都覺得詫異,王妃一向是最沒耐心的。後來春嬤嬤想想從前王妃在江家的時候的處境,便也覺得明白了些什麼,好像江家祖母在的時候,也是這樣唸叨著王妃的妹妹的,只是王妃卻從來沒感受過這些。
這一次和書裡不同,這兩人還沒有機會背叛她。
江嚶嚶頷首便允了,說起來這兩人確實不太適合跟著去,脫離了劇情,若是這兩人半路在關鍵時候背叛,她也不一定能管得住。
見王妃允了,春嬤嬤當即感激涕零,表示要留下看守王府,等著王妃和殿下回來的那一日。
青蕪見狀也趕緊跪在春嬤嬤身邊,假意不捨,情真意切的道:“婢子自然也是想跟著王妃的,只是春嬤嬤年紀大了,一個人留下來看守王府也孤單的很,婢子願意留下陪著春嬤嬤,一起等王妃殿下歸來。”
春嬤嬤立刻扭過頭看青蕪,老邁的眉眼頓時就皺成了一團,呈現出極其複雜又震愕的表情來。
顯然沒料到,青蕪還能給她來這一出。
青蕪抬手用誠摯的眼神企圖打動王妃,一旁的扶姞確實一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忍不住皺了眉頭。
那日清點庫房,青蕪硬是要跟著,扶姞便藏了個心思,想要抓她個現行,誰料這婢子機靈的很,竟然一直沒動手。
扶姞不放心將她留在府中,主子們不在府中,她留在這府上豈不是要翻天。
結果就瞧見,王妃一副大受感動的樣子,抬眸沖她揚唇笑了笑,道:“青蕪有心了,這麼多的婢女中,本妃最欣賞的就是你了。春嬤嬤獨自留在府中,確實孤單了些。”
青蕪以為她是要允了,當即眸色一亮,滿心期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