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扶姞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一開始是當真不明白,王妃那樣精明的人怎會將這樣的婢女一直貼身帶著還多有縱容,難道就因為她會奉承人?
後來突然有一日才明白,這些事,王妃都是看在眼裡的。府裡這兩年也有曹欒挑來的心性純良的婢女調來王妃身邊,然而這樣的人總是在王妃身邊留不到兩個月。
起初她以為是青蕪容不得人,在主子面前給人穿小鞋將人排擠走的。直到有一日,春嬤嬤吃了酒與她道,她們本不是自小在皇子妃身邊伺候的,皇子妃孤弱無母,在府邸就不受重視,身邊原來的婢女們跟著她受了很多的苦。
當時扶姞還不相信,如皇子妃那樣性子定不是一日養成的,若是當真如此,原本在皇子妃身邊伺候的那些人又去了何處。
春嬤嬤道,原本賜婚聖旨到了,那些婢女也是熬出頭了,皇子妃也能帶她們一道來皇子府享福了。然而卻不想,因為那日皇子妃不知為何落水,等皇子妃醒來的時候,那些原本跟著她的婢女,就已經都被處死了。
扶姞愣住,當即寒意從心底蔓延起。
若是春嬤嬤所說是真的,那些從小和皇子妃相依為命的婢女,應當同皇子妃感情是極好的,但是就這樣被牽連死了。
所以……皇子妃將那些心思純良的婢女調走,其實是不想連累她們。
而如同她們這樣一開始心思不純的,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可惜。
春嬤嬤還道,那日她和青蕪被繼夫人送到皇子妃面前,同去的還有一些看上去好拿捏的,也不知道皇子妃為何偏偏就挑了她們。
眼下晴空當日,昨日雨後暖陽覆蓋在被清洗得清潤的院落。
青蕪見扶姞不欲答應的樣子,當即就囂張的想要去找王妃告狀,直言扶姞就是要偷竊。
扶姞也知曉她八成已經是想好了退路,要離開王妃身邊了,想要在臨走前在斂些財物。
她不知王妃若是知道可會“善意”的寬恕她,然後將人帶去封地。但是扶姞已經屬實忍她很久了,所以她只是思量了一下,便讓青蕪進來了。
即便是皇子妃不想處理她,想必殿下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人載繼續留在王妃身邊。
庫房的賬冊一直是在溫嬤嬤手裡的,溫嬤嬤雖是自宮裡就跟著殿下的,但是在府邸卻並不管事,只負責看庫房和賬冊。
如今扶姞來清點東西,所有東西跟冊子上分毫不差,被打理的很清楚。
扶姞將東西核對好,對溫嬤嬤道:“這些貴重的東西,按照王妃的意思,是要一起帶走的。”
再有三日,就該啟程了。這些東西明日前一定要裝箱收拾好,等明日一早便搬上馬車帶走。
溫嬤嬤應了是,就點了幾個內侍去搬東西,青蕪就一路在旁跟著,一邊指點著要將東西搬去何處。
扶姞瞧著,默不作聲的點了個人悄悄跟在青蕪身邊,接著便藉口離開了。
宣平公主府穿過後院,可見後山青綠連綿,日光偏移,躲進了雲層後。
李燃沒有急著帶嚶嚶回府,如今這境況,府邸哪有此處清淨。
李環不在,通往後山的路上只有一條鋪砌的十分漂亮的暖石小道,兩側是玉砌的欄杆,將修理整齊散發著清香的水杉樹的阻擋在外。
一般公主不在,婢女不會過來此處。眼下日色漸沉,天邊顏色絢爛。四下只有簌簌風聲,寧靜的有些孤寂了。
嚶嚶和李燃走在山間的棧道上,還能興致勃勃的去摘山道邊探過來的槐樹花枝,半分也沒有受這些亂七八糟事的影響。
李燃瞧著她怡然自樂的揪著手裡的槐樹枝上的刺玩兒,一邊詢問著雲州風光,接近邊地會不會很冷,花也會開得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