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淒冷苦寒的地方,幾乎和流放無異。只是封了個王,當了個好聽的名頭罷了,都說窮山僻水出刁民誰知道那樣偏僻的地方,會不會有什麼地頭蛇。
寧貴妃卻一個眼神望向了他,制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晚間院落中寒氣是比較重的,寧貴妃不受控制的拿了帕子掩蓋貯存,劇烈的咳了起來。
向蓉趕緊慌張的去扶,一邊差人去倒熱茶來。
卻被寧貴妃一抬手給制止了,寧貴妃輕飄飄的道:“如今都要結束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而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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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給了李燃七日時間,七日之內將該整頓的整頓好,然後交出左衙軍,接著便可離京去往封地。
但是說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要整頓的,唯一要準備的便是去江嚶嚶只知道書裡所說,李燃原本該去的那個風地長年荒草不生,各種窮兇極惡的野獸會在冬日裡死咬著。
而且因為臨近邊關,長年來戰亂不斷。若是身體不好的去了之後,少不得要出現水土不服的狀況。
但是好在李燃並不是要去封地上就番,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不是一個番王的位置能夠安撫得了的。
左衙軍的兵力算不得多,交出去便也交出去了。
但是缺了這部分人,就要由另外一部分人來補上,另外的人手該從何處來呢?
為了祝賀李燃封王,宣平長公主李環親自過門備了厚禮來拜訪。
書房寂靜,江嚶嚶趴在軟榻上喝著糖水,在不遠處李燃和李環以及鄒臨三人相對而坐著。
鄒臨在旁給二人斟茶,李環悠悠的端起了杯盞在指尖輕搖,她唇角翹起:“如今可以茍且偷生,你還願意鋌而走險?倒是難得。”
李燃聲音清晰淡漠:“就算換一個地方又如何,如果他日李恆為君,想要出爾反爾,我為人臣,豈非依舊任人宰割?”
就如當初的梁晏至一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環笑語:“可你不覺得,李恆能在今日勸陛下將你留下,便是本性純善,顧念手足之情嗎?”
這話從李環口中說出來,委實要叫人側目,鄒臨都忍不住輪番向她投去視線。
李燃知道她是在譏諷,一時間也未曾留些什麼餘地,他聲音低沉平緩,像是在說一件極其簡單普通的事情,不帶任何感情:“那樣的位置坐得久了,人也是會變的。今日的李恆尚且還會顧及太傅生前的叮囑,卻無人能保證他久居高處後,還能保持本心。”
好像每一代帝王都是疑心深重的,也許除了他們本身的問題以為,還有那把龍椅的問題。人在高處做的久了,也是會害怕的,只要前後有隻手,隨便一推便能徹底的墜入萬丈深淵。
聽到李燃這般堅定不改初心的話,李環終於也鬆了一口氣,她對李燃道:“既然你意已絕,我自然是要幫著你的。”
接著又說起了寧貴妃,李環道:“雖說貴妃娘娘不願意出宮,但是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陛下動貴妃娘娘半根頭發的。”
陛下本就不會輕易的動寧貴妃,加上含露宮有李燃的人,再有李環在旁看著,怎麼著也不會出什麼事。
李燃微微放下了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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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初一十五,後宮的嬪妃們總是要聚在一處賞賞花飲飲酒的。
寧貴妃多數時候都是不願意去的,然而這次架不住皇後盛情邀約。
從前李燃到了年紀,依舊以皇子之身待在京中,陛下美其名曰是為了讓李燃多陪陪寧貴妃。皇後雖心知是怎麼回事,然而卻還是壓不下心底的意難平。
如今李燃被奪了兵權,還要被驅逐到苦寒之地為王,皇後怎麼也不能放過這次嘲笑寧貴妃的好機會來。
於是三請四邀之下,總算讓人將寧貴妃給請了過來。
寧貴妃依舊穿著素雅,是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但是如今皇後再見到他,總算不覺得他是惺惺作態了,看到她這副憔悴的樣子,心中也總算舒服了一些。
皇後單方面與她鬥了大半輩子,到如今才終於有些勝利的感覺。
後宮的嬪妃們都是看菜下碟的,原本後宮之中有皇子的就只有皇後與寧貴妃兩個人。加上寧貴妃一直盛寵不衰,低位妃嬪們不敢得罪。
然而如今誰都知道,二皇子已經被陛下厭棄。以後京中再也沒有二皇子了,楊家也快倒塌了。
只要楊家倒塌了,離寧貴妃失寵的日子還遠嗎?
於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為皇後撐著場面,想著辦法,想要從刁鑽的角度寧林貴妃難堪,甚至屢屢提及了,前不久才去的楊源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