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已經預料接下來的事情走向,李燃並未再偽裝什麼,他在大殿中站得筆直,靜默的看著周圍的人,他並沒有獲罪的惶恐,而是隻有堅冰一樣的冷漠。
若是江嚶嚶現在這裡一定熟悉得緊,這才是書裡大反派該有的樣子。
冷漠,狠戾。
皇帝看著他,眼底是混雜的情緒。太傅的這封奏章就像一個塞子,將他的怒火盡數堵在了腹腔之中,也沒留一個出氣的孔,他深吸了口氣:“李燃,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朕自認為這些年來,對你盡心盡力的教養,從未有過偏頗,你竟不惜一切代價,對兄長下這般死守!”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響徹大殿,冰涼清澈又低沉的聲音。
“情分?從前皇後打壓我們母子的時候,可有念及半分情分?”
“當年我母親懷著孩兒的時候,娘娘要她寒冰臘月跪在梅林之中,為陛下祈福。”李燃站在臺上傲視著她,眉眼間盡是冷意戾氣,“娘娘竟叫她生生跪了一夜,不僅沒了孩兒,身體也落下了病根。”
“到後來的每一年冬日,母親的腿,都會疼得夜不能寐。”他句句質問,“這就是所謂娘娘身為中宮,為天下之母的仁德嗎?”
看著皇後驚愕萬分的模樣,李燃漆眸通紅,強忍著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至極:“沒錯,那個時候我便知道,若是我不能坐上東宮位置,只會等來無盡的欺辱。”
身為皇子,若不能爭權奪勢,便只能為人魚肉,將自己的性命尊嚴盡數交付他人之手。
在很久很久之前,寧貴妃在後宮掙紮的日子,地下因為楊家對其分外冷落,乃教後宮上下人人皆可欺辱。
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寧貴妃住在冷宮之中。
就宛如那一夜,小小的李燃陪著母妃跪在雪地裡為父皇祈福,那時候的他還並不是祈福為何意,又為何一定要跪在雪地之中,他不喜歡那樣。
然後他就條件在另一側,宮人們魚貫點著宮燈問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照著前方的路。
在那人所經過的地方,所有人都要跪下行禮。
宮裡的嬤嬤說那是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
他看著從視線中消失的那個身影,萬分確信,他生來就應該是站著的,而不是隻能跪著祈福,任由自己的至親之人忍受這樣的屈辱。
只是因為想到了些從前之事,李燃眉眼間盡是冷戾狠辣之色,那一襲金色衣袍,拔然挺立,瞧著比一旁氣質溫潤的太子更為像儲君。
為何要爭,因為他有無論如何也都要保護的人。
從前是母妃,後來多了一個,是嚶嚶。
在這樣多的人面前提起皇後曾經所做之事,皇後滿臉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她下意識轉頭看向皇帝,卻見皇帝是早就知道她當年是有意為之的模樣。
等她撇過頭,就看見太子愣愣的看著她。
“二殿下切莫胡言,當年之事並非本宮所為!”皇後一開口便是急於撇清,然而確是沒有什麼用。
能站在這裡的,就是多多少少對宮中知識有所耳聞的。當年之事也有不少人聽說過,如今說的是大事,無人在意後宮爭鬥。
“那些如今都已經不重要了,過去太久,娘娘既然不承認,而兒臣亦沒有辦法證明。”李燃聲音平靜下來,“兒臣認罪,任由父皇處置。只是所有罪責皆在兒臣一人之身,請父皇切莫遷怒旁人。”
四下一片寂靜,幾乎能聽見針掉落的聲音。
皇帝緩緩抬眸,看著李燃,他的指節放在龍椅上輕輕的摸索著,似乎在想這些什麼。
若說遷怒旁人,此事沒什麼好遷怒的。楊源正已死,兵權如今也只是在李燃手裡,楊家已經不再是威脅。對於此事寧貴妃是全然不知情的,更沒有遷怒的必要。
“太傅用心良苦,便依照太傅所言。二皇子李燃犯下大過,擇日起交出虎符,封王離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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