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笑著笑著,那笑容邊又落了下去,他將白瓷盤朝江嚶嚶的方向推了推,讓她多吃一點,涼了便不好吃了。
那雙眸子裡似乎有點點瑩瑩潤光,卻是正說著,又突然用帕子掩唇,重重的咳了起來,他咳得十分用力,江嚶嚶眼尖的瞧見那被他捂在唇邊的帕子上,閃過一抹紅色。
抬頭望向皇帝的時候,果不其然瞧見他眸色一緊,接著便是對寧貴妃身後侍候的向蓉沉聲道:“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幾乎是將桌上的杯子都捏緊了。
江嚶嚶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之色,寧貴妃卻及時的止住了咳,將唇邊的血絲不動聲色的擦去,一邊揚著有些慘白的唇笑了笑:“陛下莫要為難太醫了,臣妾自那年落下病根之後,多少太醫看過也沒有用。人的命數便在於此,強求不得的。”
皇帝向來是見不得他說這樣的話,沉了聲道:“朕養著太醫院的那些個廢物,不是為了養著玩的,若是連你的體虛之症也治不了,那這樣還能指望他們做什麼!”
寧貴妃拿起桌上的杯盞抿了一口水,有些虛弱的道:“每日湯藥灌著,臣妾這個身子骨臣妾自己知道。只是臣妾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燃兒了……”
她說到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又重新用帕子掩住了唇咳了兩聲,一邊咳一邊道:“是臣妾無狀了。”
“那逆子便這樣值得你替他求情!”皇帝哪裡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瞬間沉了臉色,捏緊了手裡的杯盞。
江嚶嚶忍不住皺起了眉心。
太醫是一直候在含露宮的,一有動靜便立刻提著藥箱趕了過來。給主子們請了安之後,便熟練地架起了脈枕,給娘娘看著。
寧貴妃是一副病重憔悴的模樣,見她並未再提起李燃,皇帝強忍著緩和了些神色。
太醫很快的看診完了,恭敬的道:“娘娘這些日子思慮過重,太過傷神。原本身子變不好,如今思慮一重,這身子便拖垮了。旁的倒無什麼大礙,微臣這就給娘娘開個安神的方子。”
聽見太醫這般說話,皇帝的眉心立刻皺成了川字,他神色微冷看向了寧貴妃:“宮外那些事情,你莫要聽宮婢們瞎傳,昨日那些嚼舌根子的人,都是些旁的宮裡安插進來的,你也不管管,朕便替你管了。”
寧貴妃好似這才發現一般,有些驚訝地撐著腦袋,嘆息道:“竟是被陛下處置了,莫怪臣妾這些日子看到宮女都是些眼生的。只是他們傳的原也沒錯,若不是聽他們所說,臣妾的子嗣被冤枉至此,臣妾也當真絲毫不知。”
一旁的太醫幾乎忍不住想去擦額間的冷汗,手裡卻是刷刷不停的寫著方子,聽到這些東西生怕自己被滅口。
很快他手裡的方子寫完了,趕緊請向蓉帶著他去抓藥熬藥。
皇帝見她又提起此事,頓時沒心就沉了下來,沉聲道:“李燃屬實不孝,明是知道你這樣為他操心,還要犯下此等大事。”
寧貴妃神色微暗,聽著皇帝又指責起了李燃,卻也沒再說些什麼。
用了午膳之後,向蓉端了藥過來伺候娘娘用下,寧貴妃用了藥之後便泛起了睏意,皇帝到底還是緩和了神色,叮囑她下去好生休息。
便起了身,想要離去。
江嚶嚶卻是看向了皇帝,那雙乖巧的眉眼,躊躇又試探地擋在了皇帝的面前。
“不知兒臣可否能請陛下移步側殿,有些話想與陛下道。”
皇帝有些老邁褶皺的眼睛凝眸看著她,又想起了方才寧貴妃所說的話,這一眼於是便帶上了些異樣,他到底還是沉了聲道:“有什麼話便說吧。”
江嚶嚶卻固執的不肯,偏要讓皇帝移步偏殿。
皇帝看著她倔強的眉眼,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也不知想起了誰,到底是沒有拒絕。
偏殿之中極為寂靜,角落的仙鶴香爐中,點燃著寥寥安神香。
“有什麼事情,你便說吧。”
皇帝原本打定了主意,以為他是要替李燃求情的,唇角冰冷的揚起,已經想好要怎麼叱咄她了。
然而江嚶嚶卻是揚唇笑了笑,眉眼張揚的,吐字清晰道:“李燃有您這樣的父皇,真是他這輩子最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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